一男一女来酒店,难免是让人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儿。
何况还是他们。
之前在酒店,他俩就没干过正经事儿。
祝璞玉不免起了防备心,怕温敬斯是想通过某些方式解决问题。
而温敬斯通过她的口吻和表情已经判断出了她的想法,踩下刹车的同时开口:“酒店私密性好一些,方便我们谈话。”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祝璞玉解开安全带睨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温敬斯也动手去解安全带,两人先后下了车。
酒店的房已经开好了,温敬斯去前台取了房卡,便带着祝璞玉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期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房间是情侣套房,进去之后,便能看到桌上摆着一束玫瑰花,吧台上还放着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房间的纱窗帘拉着,夕阳的余晖洒进来,将浪漫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两人刚进门,便有服务生送来了晚餐。
想来也是温敬斯之前安排好的。
祝璞玉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等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服务生将菜全部摆到了餐桌上,留下一句“祝二位用餐愉快”之后,礼貌地退下了。
房门关上,温敬斯走到餐桌前将椅子拖出来,看向祝璞玉:“边吃边聊。”
祝璞玉走上前坐下。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牛排,沙拉,TACO,都是她之前很喜欢的。
温敬斯在对面坐下,将手边的
果汁递给了她。
祝璞玉看到了一杯绿色的液体,没来得及问,就听温敬斯说:“羽衣甘蓝苹果汁。”
是她之前经常喝的一款果汁。
前些年祝璞玉有健身的习惯,对身材要求很高,吃过一些重口味之后就会喝几天绿色液体缓一缓,温敬斯第一次见她喝这个的时候,还是挺嫌弃的。
今天晚上他点了她过去爱吃的菜,又特意加了一杯果蔬汁。
这算是铺垫么?
祝璞玉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味道还是很熟悉,但她其实有好多年没喝过了。
这几年胃口都很差,根本不会想要主动去选什么食物。
喝了一口果汁,祝璞玉放下杯子,再次看向对面的温敬斯。
温敬斯也在看她。
他双手交叉合拢在一起,两根拇指摩挲着,深邃的目光盯住她的眼睛,缓缓地启唇:“你知道了。”
短短四个字,包含了太多信息。
但祝璞玉却是秒懂。
她笑了一下,答非所问:“温总的智商和判断力也不输当年。”
和温敬斯的对话只进行了不到两分钟,祝璞玉已经产生了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他们过去谈判的时候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几乎不会正面直接回应对方的问题,但说出来的话又信息量巨大。
用尤杏的话说就是:不说人话。
祝璞玉在其他方面都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但她很享受和温敬斯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
她决定用复婚这个条件威胁温敬斯的时候,就料
到了他会猜到这些事情,因此他刚刚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祝璞玉毫不意外。
温敬斯听完祝璞玉的夸赞后,勾了勾嘴角,他也明白了,祝璞玉早就知道他会猜到。
“什么时候知道的?”温敬斯问。
祝璞玉反问:“你觉得呢?”
温敬斯斟酌思考了一会儿,“到墨尔本的时候?”
祝璞玉轻笑:“温总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温敬斯从祝璞玉的笑里听出了几分嘲弄和玩味,他沉下眉眼来,又认真思考了一番,“是许歆的案子?”
“我把资料和流水给顾伯很久了,他的人一直在找,但几乎没有实质性的进步。”祝璞玉不疾不徐地复述着这件事情,“忽然有一天,他就把人带回来了。”
温敬斯没有接话,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实际上,当初他在处理许歆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祝璞玉肯定会产生怀疑,但当时他顾不得太多,状态不稳定,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意外,只能争分夺秒地去办。
“我问顾伯怎么找到人的,他的答案挺含糊的。”祝璞玉勾勾嘴角,“他以前可从来不这样。”
温敬斯:“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祝璞玉:“保险柜里的证据提醒我,只有温总有这样的能力。”
她这算是恭维了他一把。
温敬斯被她的话弄得笑了一下。
“不过这么着急,很不符合你的风格。”祝璞玉拿起叉子把玩着,“按你平时的作风,应该
是温水煮青蛙。”
“你肯定也猜得到这么着急会引起我怀疑,但你还是这么做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祝璞玉说出自己的推断的依据,“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你那个时候,刚做完催眠解除吧?”祝璞玉说,“你在离开北城的时候,就计划好这一切了。”
温敬斯看着祝璞玉有条不紊、逻辑清晰地说出这些话,忽然笑了。
她比当年更厉害了,厉害到他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即便是回归到温敬斯的身份,他走的每一步路,似乎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我猜得对么?”祝璞玉朝温敬斯挑眉。
温敬斯:“嗯,你赢了。”
祝璞玉继续说着,“后来你几天没回我消息,是出事儿了吧。”
温敬斯:“……”
没等他回答,祝璞玉又说:“这就是你不跟我坦白的原因。”
她几乎是把所有事情都猜到了,连他的动机都揣测得清清楚楚。
温敬斯听完之后,表情严肃了许多,他盯着她,嘴唇翕动,“有时候,我会希望你迟钝一些。”
人活在世,很多事情不必看得太通透,真相往往是残忍的,稀里糊涂,日子反而会好过一些。
“可惜我不是。”祝璞玉遗憾地摊手,“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谎言是善意还是恶意,我都不会被你骗。”
“所以,你直说吧。”话都已经摊开到台面上了,祝璞玉也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现在你的身体是
什么情况,还有多久时间?”
温敬斯抿着嘴唇,眉头微微皱着,神色凝重。
他沉默了两三分钟都没有开口回答。
祝璞玉观察着他的表情,声音也渐渐沉了下去:“说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温敬斯先是瞒着她,现在又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祝璞玉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掐着自己掌心,尽力保持着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