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利辛的脚步一起僵住的,还有温敬斯停在半空中的手。
温敬斯的视线很快移到了祝璞玉身上,她身穿的那套男士运动服看起来十分刺眼。
利辛停下来的那一秒,祝璞玉便转头看向了门外,和温敬斯四目相对。
但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四周陷入了死寂。
温敬斯和祝璞玉谁都不开口,利辛作为那个夹在中间的人,却无比尴尬。
他本身就是不善言辞的人,眼前这种情况又是第一次遇到,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利辛正为难思考之际,温敬斯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将祝璞玉从他手上抱了过去。
祝璞玉被温敬斯一抱,立刻竖起了浑身的刺:“放开我。”
温敬斯置若罔闻,“在这里谈还是回家谈。”
祝璞玉听见“家”这个字眼,心中的讽刺达到了顶峰,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想吐。
她干呕了一声。
“你怎么样了?”利辛听见这道声音,立刻走了上来,他看着温敬斯提醒他:“她崴了脚,还高烧不退,你别乱晃。”
“昨天晚上为什么走?”温敬斯听完利辛的话之后,再次看向了祝璞玉的脸。
她脸色非常差,比之前几次身体不舒服都要差,孱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这个问题又直接戳在了祝璞玉的逆鳞上,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温敬斯当机立断,“好,外人在不方便,我们回家谈。”
“不。”祝璞玉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她看向利辛,动了动嘴唇,“利辛,麻烦你先出去帮我买个早饭吧。”
利辛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是要支开他和温敬斯单独聊。
“没问题么?”利辛同祝璞玉确认。
祝璞玉朝他点了点头。
利辛“嗯”了一声,拿着车钥匙先走了。
虽然担心祝璞玉,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昨天晚上那样是因为温敬斯,自然要温敬斯本人来沟通。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留下来只会添乱。
房门关上,隔绝了门外的声音,公寓里只剩祝璞玉和温敬斯两个人。
温敬斯将祝璞玉放到沙发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手握住了她的小腿。
温敬斯盯着她肿胀的脚踝看了几秒,抬眸望向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一个人走?”
祝璞玉没有出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温敬斯。
他还穿着昨晚参加生日宴的那套西装,经过一夜,西装有些皱了。
他应该是一晚上没有回去,眼里的红血丝格外明显,下巴上也长出了青涩的胡茬,和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出入很大。
看到她穿着利辛的衣服出现在利辛家里,温敬斯应该是生气的。
但他控制得很好,没有发脾气,先问她原因。
祝璞玉看越久就越觉得讽刺,她之前怎么会觉得温敬斯是个无理取闹的恋爱脑呢?
他明明这么擅长情绪管控,撞到她穿着利辛的衣服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能冷静地和她谈话。
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这么冷静呢?
祝璞玉勾了勾嘴角,将脚踝从他手中抽出来,摆弄了一下领口,看着他的眼睛说:“昨天晚上我和利辛上床了。”
听见这句话之后,温敬斯额头的血管暴了起来。
火上浇油,他的怒意明显比之前更重了。
看到这一幕,祝璞玉继续破罐子破摔:“也没有理由,就是觉得他比你强。”
“祝璞玉。”温敬斯连名带姓地叫了她一遍,虽然愤怒,但他并没有因为她故意刺激的话丧失理智:“我是你的丈夫,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希望你用这种方法和我切割。”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那些你暂时无法接受的事,有我。”温敬斯盯着她的眼睛,一番话说得极其认真:“你答应过,会信任我。”
信任。
祝璞玉觉得更讽刺了。
他竟然好意思和她谈信任。
祝璞玉发出了一声笑,嘲弄,又有些扭曲。
她承认,她比不了温敬斯,她也不想再陪他演下去了。
“温敬斯。”祝璞玉也叫了他的全名,“我一直都挺羡慕你情绪稳定这一点的,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对么?温总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任凭别人怎么折腾,都翻不出什么水花来,这不算情绪稳定,应该叫上位者的冷暴力吧。”她轻笑。
温敬斯微微皱了一下眉,心往下沉了几分。
她这话……
温敬斯来不及继续想,便再次被祝璞玉的话打断思路:“听说温总一直在找当年那个被你侵犯过的女人,找到了么?”
温敬斯的手不自觉地拢成了拳头,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圈:“听谁说的。”
这四个字说出口,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
祝璞玉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找到之后呢,打算怎么处置她,杀人灭口,还是索性发挥自己的魅力让她爱上你?”
温敬斯沉默了快半分钟:“问完了么?”
“还有一个。”祝璞玉咄咄逼人地盯住了他:“二零xx年四月三十号晚上八点,你在哪里?”
温敬斯脸上镇定的面具,在听到这几个关键词的时候,渐渐碎裂。
他的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频率肉眼可见。
从未预设过的可能性猝不及防地上演,但温敬斯并没有就此慌张,他的大脑像平时一样运转自如,甚至反应更加敏捷了。
刚刚祝璞玉突兀提起的话,已经让他意识到了真相。
温敬斯看着祝璞玉苍白的脸色,缓缓地启唇,“没错,是我。”
祝璞玉死死地掐住掌心,眼底被恨意充斥。
都这种时候了,温敬斯依然是这样坦然的态度,他哪里来的脸?
“除了侵犯的对象是你之外,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和你详细说过了。”温敬斯说,“我当时不清醒,做不到自控,对你造成的伤害,很抱歉。”
“很抱歉。”祝璞玉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笑得眼眶发酸,“你所谓的抱歉,就是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玩得团团转——”
一个问题到最后,她的哽咽有些藏不住。
祝璞玉抠了自己一把才得以继续,“温总,很有成就感么?”
“没有。”温敬斯哑声否认,“我从来没有想过玩弄你。”
他的解释,换来的是祝璞玉的一声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