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里雅斯特号压力测试第一回!管道压力300大气压,阀门开启!”
“电路测试第一回!全开关全负荷准备,开!”
“推进力系统试运转,80%出力!”
“记忆金属膜通电准备!”
船坞中,岩流研究所正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检测,技术人员大声呼喊,数以千计的电缆和迪里雅斯特号接驳,几十台仪器围绕着它闪动。
这间船坞和和须弥座的动力室相邻,混凝土的隔热墙都挡不住动力室中那些锅炉的热量,船坞里超过40度,空气完全不流通,但压力测试的时候迪里雅斯特号又会喷出12级飓风般的气流,整个船坞中燥热的空气会高速流动起来,还有可怕的超声波噪音,但是岩流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他们全神贯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把不相干的事完全排斥在外面。
嘿嘿,要是让瓦特阿尔海姆的那帮技术宅上,肯定不可能这么敬业。
路明绯想起了位于地下的装备部,前世她不知道也没有去关注过,那些隔三差五运输进学院的建筑材料都是干什么的。这一世她起兴问理查德时,他才没好气地说瓦特阿尔海姆的疯子又在加固他们的实验室,目标是保证“湿婆业舞”也无法摧毁他们的避难所。
让这帮严格秉持着“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原则的大哥们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工作,那是不可能的。
她在上完厕所后换好防水的作战服,这种作战服表面是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路明绯的是粉红色的,风间琉璃的是深蓝色的,看来装备部搞得还男女有别...也对,前世自己和诺诺师姐下三峡的时候,潜水服不就是粉红色和深蓝色的吗?
此时仍然在演“山上青延”的风间琉璃也换好了作战服,正紧张地看着岩流研究所的人员忙上忙下,但是又非要强行挤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是胜券在握的大家长。他将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惊恐和那种平静淡然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路明绯不由得感叹,这位真是个影帝。
她真的有点想走上前说一句,大哥别演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接不上戏了!
说来也惭愧,岩流研究所发的操作手册她前世没有认真看,这一世也没有读得多么认真,只知道最基本的功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勉强能够完成任务,如果出意外她就得现场翻书,现学现卖。
当然,前世驾驶的工作是两位师兄的,这一世则是风间琉璃的,乌鸦前几天拿着枪逼迫他,让他把这一整本小册子都背下来了。而路明绯相信风间琉璃的能力,让他驾驶一艘深潜器问题应该不大。
路明绯带上了她的一对小太刀,这是装备部给她发的,采用新型超合金一次铸造成型,再用机床开刃,最后用金刚砂轮打磨。
因为发现她的武器破损率远超正常值(她遭遇危险的概率同样远超正常值),他们给她准备了足足十对,专门放在了一个箱子里,供她随时取用。
对此,路明绯的评价是,虽然物理性质和炼金武器相似,但是不如加持附魔效果的再生金属炼金武器。
当然,这不能怪装备部,毕竟就算是弗拉梅尔导师来了,也没法冶炼再生金属啊!
“我,我刚才喝茶了,现在还想上厕所。”风间琉璃突然对路明绯说。
在看向别人的时候他都和源稚生一样严肃,但是在看向路明绯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充满恐惧。
啊这...戏精大哥你饶了我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笑场!
“还有十分钟,源师兄快点吧。”路明绯有些无奈地抬起五十多块钱买的卡通手表看了看时间——这种手表她批发了十个,专门在危险的任务里带,以防自己昂贵的、租来的百达翡丽手表在战斗中坏掉。
然后她看着风间大师在去厕所之前,还被堵在门口的乌鸦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好不容易“伪装”的一点勇气一下子就泄下去了,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连挺直的脊背都弯曲下来,卑微地对着乌鸦大爷点头哈腰。
其实她本来想吐槽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这么频繁,要么是前列腺有问题要么是肾虚,但是看在风间大师如此精湛的演技份儿上,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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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的另一边,古德里安教授已经濒临崩溃了,一边刷着电子邮箱一边嘟嘟哝哝。
他的好学生RaphaelM.Lu几乎根本不用邮箱,而古德里安教授没有QQ号,所以心太大的路明绯每天晚上查一次邮件,有的时候连看都懒得看,因此总是错过重要的邮件,比如今天的信息。
这件事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负责这次“龙渊计划”的是执行部的施耐德教授,而古德里安教授因为宝贝自家学生,不看着她执行人物不安心,所以也拉着好朋友曼施坦因教授强行挤进了中央控制室。
作为同为来自德国的F4教授团成员(另外一个是作为预备队带人赶往日本的曼斯·龙德施泰特,但是现在他不在,另外三个就不带他了),他们私人关系很好,这自然算不上什么。
虽然看架势施耐德似乎更加愿意一个人,他把中央控制室的其他负责不重要小工作的学生和专员全部赶跑了。
当古德里安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施耐德摸出装着烟丝的小铁盒。学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某种怪病施耐德的呼吸器官严重衰竭,所以他走到哪里都得拖着氧气瓶车,烟草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毒药。
可是施耐德居然搓出了一支漂亮的手卷烟,动作麻利流畅,是正牌老烟鬼的手法,把古德里安都看呆了。
眼看着老朋友就要点着香烟揭开面罩往嘴边送,憨憨的古德里安教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阻止自己的老朋友作死抽烟时,却不由得引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话题。
“格尔德,伊安,我的老朋友,我很清楚我的健康状况,不需要你们过多担心。”施耐德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被古德里安趁机夺过香烟,按在桌子上掐灭。
他第一次抬起头,让两位老朋友看见他氧气面罩下的脸。
以前他的习惯是,在移开氧气面罩时,小心翼翼地把脸藏在阴影中,所以学生和同事们只能看见他氧气面罩边缘布满暗红色疮疤的皮肤,却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那是一张恐怖片爱好者看了都会做噩梦的脸,双眼一下的血肉完全干枯,嘴唇和鼻子都萎缩了,门齿直接暴露在外面。
古德里安完全没有他精神病院好友的冷静,当场尖叫出来:“MeinGott!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想知道?”施耐德萎缩的嘴唇蠕动着,让人分不清嘴角是想要向上扬还是向下撇。
他平静地古德里安手边被掐灭的烟拿了回来,重新点上,香烟刺激得他脆弱的肺叶再次一阵痉挛,咳嗽了好一会儿,知道缓过劲来才缓缓开口,嗓音嘶哑。
“这还要从十年前说起,我的朋友们,那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来自深海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