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衣打算翘家。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她修炼大师姐秘密传给她的神功,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准备稳固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这样她就能更好控制自己的言灵,不会不小心就伤到人,变成怪物的概率也会降低。如果神功大成,她甚至能够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在阳光下行走,不必再被关在这座狭小的房间里。
她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自己枯燥但又充实的每一天:
“5月10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7天,距离上次血清治疗18天,没有失控迹象。早上6:00起床冥想到9:00(中间可能睡着了);下午和Sakura打了两局星际,她救了我的基地,然后打太极;晚上哥哥回来,和我看了一集奥特曼,晚上在浴室里用浴缸里的水练习内力。”
“5月11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6天,距离上次血清治疗19天,没有失控迹象。Sakura告诉我她现在在广州,广州在中国,是一座沿海城市,亮灯的广州塔看上去很漂亮,还给我发了照片。她告诉我亮灯的东京树也很漂亮,可惜我没有见过,她说她可以带我去看看。”
“我踩在自己的武士刀上,悬浮在空中坚持了12分钟,但是不敢让它动起来,怕失去平衡。师姐告诉我就把它当做滑滑板或者冲浪,可是我都不会,我不敢动。”
“5月12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5天,明天就要再做一次血清治疗了。其实我觉得可能不需要,我的血管看上去还不是黑的,以前到了第六天就会变黑,但是现在看起来还好。哥哥也认为我暂时不需要治疗,每次把血液抽出来再输进去对我也不好。但是橘先生对此很不高兴,他认为应该提前防范而不是等到我快要失控的时候,哥哥和他发生了一些矛盾,隔着房门我都听见了。”
“我对三清道祖发誓,我不是故意踩在剑撞到橘先生的,他只是开门开得太突然了,我刹车失败,摔了出去,恰好摔在了他的身上。”
“我希望橘先生没事儿,虽然他总是阻挠我出去玩,也不让我交朋友,还说Sakura‘不是正经女孩子’,会把我教坏。我不让他说Sakura的坏话,Sakura是我的朋友,陪我打游戏,还给我发世界各地的风景照片。”
“5月14日,昨天我失控了,但是所幸没有伤到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控,我问了大师姐,她详细地问我修炼过程中是不是受到外物干扰,导致气息不稳。我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听见了什么有节奏的敲击声。大师姐说我可能是被干扰了,而不是因为血统不稳定。”
“大师姐交给我一个秘诀,可以暂时关闭一部分感官,让我在修炼时什么都听不见,这样我就不容易被干扰了。我在努力学习中,争取早日学会。”
“之前哥哥说只要我状态稳定,就能见到Sakura,但是因为昨天失控,橘先生说我不许出去了,这次哥哥也帮我了。”
“5月15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2天,Sakura说她现在到了成都,她说成都的火锅很好吃,就是有点太辣了,容易拉肚子,她给我发来图片,那是盛着红汤的很多小格子,看起来很诱人,和我吃过的火锅看起来不太不一样。”
“我告诉她我前天失控了,哥哥不让我见到她,Sakura安慰我说,我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身体在变好,总有一天会过上正常人生活的,让我不要太悲伤。”
“她还说橘先生太过分,明明我身体好转了还不让我,根本不顾我的身心健康。又说稚生哥哥什么都听老爹的,没有自己的想法。她说我应该多和哥哥,还有哥哥的朋友们聊聊,指不定有人愿意在我状态好的时候偷偷带我出去散散心。”
“5月16日,明天Sakura就要来东京了,她说她给我在成都的庙里求了一个平安福,说是祝福我身体越来越好。她说那座寺庙是最灵的,据说比东京的浅草寺还灵,我告诉她我没有去过浅草寺,但是很想去看看。”
“5月17日,今天Sakura就到东京了,她说她现在已经下飞机了,是乌鸦和夜叉来接她,我让他们两个代替我向她问好。Sakura说她20号就要回去了,19号白天会去面试一些学生,被面试的学生就能去她在的学校读大学。我没有读过大学,但是Sakura和我分享了她学校的风景,看起来很漂亮的样子,就像公主的城堡一样,我也很想去,可是我去不了。”
“Sakura告诉我,她下榻的酒店就在源氏重工,也就是我所在的大楼对面,但是我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见,这个窗户太小了,而且还很高,我踩着武士刀飞上去也什么都没看见,很伤心。”
上杉绘梨衣打算离家出走。
她看着Line的导航上标注的两个极为相近的小点,心里非常痒痒,这可是她离Sakura最近的一次。她认识这个朋友已经半年了,在QQ上交流得很愉快,Sakura不止一次许诺,等到她身体好一些后,要带她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她也不是要让Sakura带她到天涯海角,她只想在周围逛逛,她不奢求走得太远,哪怕让她去看看樱花,去浅草寺求签,或者去秋叶原看coser的聚会。她的身体虽然好些了,可还是时不时会失控伤人,趁着这次刚刚血清治疗过一次,会稳定一段时间,趁机就该出去和Sakura玩玩,哪怕一天也行。
至于离开的方式,她已经想好了。
她打算打碎高处的窗户,那是坚实的钢化玻璃,但是以她的能力,用“审判”切一下也不是问题。她不用担心会伤到别人,大师姐之前告诉过她,在使用自己的言灵的时候给审判的对象加上定语,能很有效地预防误伤。
然后,她就踩着自己的武士刀飞出去,只需要飞到大街对面的屋顶上就行,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大概,或许没有问题吧?
就算有问题,大不了她只需要飞下去,停在人行道上,然后走到对面去。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红绿灯的经验,但是也知道应该红灯停、绿灯行,要是不确定的话看见别人走跟着一起走也可以。
然后她走到对面那栋酒店楼下,进去,然后坐电梯上去。
或者到了楼下,给Sakura发一条消息,她看到自己一定非常惊喜。
然后Sakura就可以带她出去玩啦——不需要多长时间,哪怕就逛一个晚上也好,去据说不远的东京塔,去逛百货大楼,什么都可以。她就是想出去看看而已,以后身体好了,大概还有机会去更远的地方。
嗯,就这么计划了,应该不会出错,她心想。
这可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制定如此详细的计划,以前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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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边,夜叉的墨镜都快要尴尬地掉了。
本家听说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专员要来,一个个面露不屑之色,嘟嘟哝哝说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小菜鸟来他们这里纯属捣乱,明明一点经验都没有还要来插他们这里的事儿,活该被吓得哭着回去找妈妈。
对此,年轻的执行部部长,留学归来的源稚生咳嗽了两声,“他们是来接收今年日本分部入学学生资料的。你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去美国跑一趟,还不让他们来?难不成这么重要的文件发短信送过去不成?”
源稚生虽然不喜欢本部专员,他们都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对于世界的残忍一无所知(或许他又想,是因为他们不必生活在黑道的阴影中,遵循扭曲的道义),但是像他的同事那样刻意刁难和虐待?他觉得这种行为没有必要,还显得他们心胸狭窄了。
日本分部的黑道猛男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其实这次所谓的招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走个形式,人都是蛇歧八家内定的,偶尔会有几个别的家族的小家伙入围,但是这几年也就那么两三个。就连考试和阶级的确定都是由日本方面完成,原因更简单,他们可是高贵的白王血裔,一旦考起“赞颂吾王苏醒,毁灭即是新生”,他们全都要露馅。
夜叉和乌鸦最终揽下了欢迎本部专员的工作,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可以肆意地欺负这群还没接触过社会险恶的雏儿——当然,也不是肆意,而是在表面恭敬,暗地里各种威慑和使绊子的那种欺负。
比如这次气势超级强的奔驰车队和成群结队的黑道猛男,相信一上来就能把那群小孩吓哭!
结果...
一开始确实似乎镇住了几个小屁孩,就连带队的曼施坦因教授都不由得皱紧眉头,像个护着崽儿的老母鸡一样站在小屁孩们的前面。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兴高采烈地跳出来,好像没有看见他们杀气腾腾的车队和猛男一样,高兴地挥舞着手。她穿着漂亮的学生短裙和白色学生袜,头顶上硕大的蝴蝶结一条一条的,和本人一样热烈。
“是日本分部的兄弟们吧?我们在这里!”她高兴地试图冲过来,却忘记了自己还没过海关,只好尴尬地到处掏自己的护照。
夜叉看着那个蝴蝶结,不由得有点呆滞,他隐约记得自己当年上国中的时候,前排好像也有一个记着硕大蝴蝶结的活泼女孩。他总是趁着人家不注意,把蝴蝶结用力扯散架——不为别的,就是拙劣地试图吸引女孩子而已。
“她是一点都不怕的吗?”夜叉有些茫然地看向乌鸦。
对此,自诩狗头军师的乌鸦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用,但是还是强装镇定,“我的老爹曾经说过,女人是最难揣度的生物,她们做出什么都不应该意外。”
“是你老子喝酒喝得烂醉被老婆扔出去睡大街之后说的吗?”夜叉永远不会放过拌嘴的机会,“还挺他娘的哲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