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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语惊醒梦中人
季寞梧听了,心中已经想要放人,但又挨不住颜面,一时下不出决断。
季寞桐察觉了他的心意,趁机又诱劝道:“如果真的让她死在地牢中,我们就等于失去了这枚棋子,不如给她换一个好一点的环境,照样可以控制她。”
季寞梧仿佛有些不胜其烦,摆手道:“算了,那个女人的事就交给你处理吧,我懒得管她的事。”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季寞桐得到他的首肯,立即吩咐宫女将水竹从地牢中放出,又命人准备了一间客房,让水竹住了进去,又象征性地调来了几名宫女、侍卫,守在客房的外面,做出一种软禁的假象。
这间客房虽不算豪华,却雅致舒适,颇合水竹心意,且比之地牢,强过何止百倍、千倍。
水竹知道这都是季寞桐的功劳,心中对他的感激又增几分。
季寞桐帮水竹安顿好一切,又体贴地嘱咐她多加休息,这才放心地离开。
水竹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完全恢复,又经历了这样一番折腾,的确感到有些疲倦,待季寞桐出去,她便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看来,你过得还挺惬意。”季寞梧的声音不适时地在床前响起。
水竹惊得立即从床上坐起,跳到地上,警惕地看着季寞梧,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季寞梧见她一脸惊慌的模样,就莫名地生气,“怎么,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见到我竟会怕成这样?”
水竹对他的冷嘲热讽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觉得对付他这种小孩似的幼稚心性,不予理睬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果然,季寞梧见水竹对自己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样,虽然生气却无从发泄,只是愣怔怔地盯了她半天,便气咻咻地走了,水竹疲累地坐到床上,却再也不敢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水竹忍不住靠在床头昏昏欲睡,朦胧中,忽然听到宫外一片嘈杂之声。
“难道是飘香雪找来了?”水竹心中一阵欣喜,暗自揣测着。
很快,她的揣测便得到了证实,那几度梦中萦回的熟悉身影,已呈现眼前。
水竹想要挤出一丝微笑,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颗颗珠泪滚落,烧灼着飘香雪的心。
飘香雪一把将她清瘦的身子拥入怀中,那久违的清香盈溢弊端,柔软的触感让他焦灼痛楚的心变得宁静熨贴。
季寞梧看着两人忘情相拥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嫉妒,冷冷道:“人,你已经见到了,那么,我的人呢?”
飘香雪轻轻放开水竹,一只手臂依然拥住她的纤腰,不舍放手,淡然道:“她就在你的墨海宫中,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对了,她就会来见你。”
季寞梧忽然觉得甚是厌烦,看着飘香雪依然停留在水竹腰际的那只手,有种想要将他打掉的冲动,冷笑道:“这里的空间太小,我们出去说吧。”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飘香雪疼惜地对水竹嘱咐着:“你身子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们就一起离开。
水竹顺从地点了点头,尽管眼中有着不舍。
飘香雪强忍着心中的不舍,离开了水竹的房间。
大殿中,季寞梧端坐于正中的神龙椅上,脸上是自信满满的邪魅笑容,气势上先压人一等。
与季寞梧的严阵以待,紧张严肃不同,飘香雪则显得云淡风轻,洒脱淡泊。
他径直走到季寞梧面前,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找你,不只是为了水竹,还为了帮你解开一个结儿。”
季寞梧因为飘香雪一直站着,自己坐着与他说话,需要仰视,便也站了起来,不屑地道:“我有什么结儿,需要你来解?““你和洛清秋的结儿。”飘香雪淡淡道。
季寞梧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了一下,他承认,飘香雪的话打动了他,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飘香雪,静观下文。
飘香雪见他不再驳斥,已然动心,便先提醒道:“如果你真的想解开这个结,就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保证坦诚相待。”
季寞梧心中对飘香雪的话并不是十分认可,但还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飘香雪也不苛求,目注着季寞梧,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当年的两宫决斗,你礼让洛清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你们会信吗?”季寞梧挑眉问道,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挑衅。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飘香雪答得荒诞,季寞梧却听得骇然。
“只是为了平息两宫之间永无休止的无谓争斗,让两宫之人都能过上详和安定的生活。”季寞梧十分认真地答着,没有了任何的不屑和挑衅。
飘香雪的神情依然很平淡,缓缓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对洛春雨究竟做过什么,当日的情景究竟是怎样的?”
季寞梧面色微变,这是他心中隐藏已久的痛处,他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当日的情形:“那天,我自己一个人觉得憋闷,便喝了些酒,谁知刚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头晕,我以为是这酒的酒力太猛,就没有再喝,上床睡下。我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到身体一阵燥热。”
季寞梧停了下来,当日的情景随着回忆一点点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心再次陷入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飘香雪体谅地看着他,没有追问,季寞梧眼中的痛苦,绝不是伪装的,这一点,飘香雪完全可以肯定。
时间分秒流过,季寞梧激动的心渐渐有所平复,才又续道:“就在我想要扯去自己的衣服,来缓解那股难耐的燥热时,我的手居然触碰到了一个十分柔软的身体,我慌忙睁开眼晴,竟看到一个女人赤裸着身体,躺在我身旁,我立即跳下床......”季寞梧不愿再回忆下去,皱眉道,“后面所发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飘香雪点点头,很快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即然你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对洛清秋好好解释,反而说出那些让误会更深的话。”
季寞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中挣扎着要不要说出真话,良久才瞪着飘香雪,反问道:“如果当时的洛清秋换成水竹,那样无视你的存在,你会怎样?”
飘香雪释然地点点头,道:“这么说,你囚禁洛清秋,其实是因为对她的爱?”
“应该还有愤怒、不甘,我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季寞梧神情迷惘,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当时的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甚至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当时自己对洛清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如果没有爱,又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呢?”飘香雪淡淡的一句话,却有如醍醐灌顶,彻底将季寞梧震醒,同时也震醒了另一个人。
“那么,四大长老是不是你杀的?”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不是飘香雪,而是洛清秋。
季寞梧吃惊地看着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洛清秋,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你……”只吐出一个字,其它的都耿在了喉咙里。
洛清秋瞪着灵动清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等着季寞梧的回答。
“我没有,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对你,只知道不想让你离开我,所以才会囚禁你,但是我绝对没想过要杀四大长老,更没有想过要吞掉你的天香宫。”季寞梧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坦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以,你当时对我说的都是气话,只因为我误会了你,冤枉了你?”洛清秋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抖颤。
“是。”季寞梧怅然若失地答着,眼底划过一丝痛楚,“你现在为什么愿意听我解释了。”
“因为飘香雪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想伤害我妹妹,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做得神鬼不知,不必做得那样惊天动地。”洛清秋回想着来时路上飘香雪的话,道,“还有,你绝对有灭了四大长老的实力,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将我囚禁。夺取天香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了我,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动手,如果你真的是一个登徒子,还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吗?”
季寞梧听着洛清秋长长的分析,虽不甘愿,但是不但不承认自己对飘香雪的感激,莫名地,他又想到了水竹说他最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心中不免慨叹:想不到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自己一心挂念的洛清秋,而是水竹和飘香雪。想到水竹,不免有些内疚,自己竟然因为她说中了自己的痛处而伤害她,不过又想到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忤逆、不屑,又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愤愤之中。
“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要找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飘香雪冷静的话语将两人从迷惘的情感迷失中唤回。
“明天,我就返回天香宫,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洛清秋果断地道。
“我陪你一起去。”季寞梧自告奋勇地道。
洛清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断然拒绝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