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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沸水带来的强烈痛感,顾临川猛地从摇椅上坐起,盘在他膝上的蟒蛇探出头,盯着他看。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又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蛇的头顶。
他刚刚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外面的天应该还没亮。
顾临川推开房门,回到二楼,金蛇就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从卧室的床头柜里翻出药,就着水囫囵吞下,落地窗外一片沉寂,只有白桑榆的窗口亮着熹微的灯光。
顾临川走到窗边,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火星落在他手间,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只是望着白桑榆的方向出神。
他早就猜到白桑榆会对秦乐施的事上心,但却没想到白桑榆是这种态度。
顾临川这些年在名利场混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也有视金钱为粪土的,有的人一掷千金只博红颜一笑,有的却连结发妻子都能拱手送人。
他们面上都敬重他,说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真真的豪杰,但他知道他们也经常在背后讥讽他是个疯子,就算赚再多的钱,最后也会像他妈妈一样,被送进精神病院。
顾临川倒是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只要把握住这些人的弱点,他们就能成为比他还疯的疯狗。
但白桑榆不一样,从他们重逢的那天起,顾临川就有一种感觉——他抓不住白桑榆。
白桑榆好像不会被任何东西吸引注意,也不会和任何人产生牵绊,只要某一天他觉得没有意思,或者他完成了他想做的事,他就会直接离开。
顾临川总是很担心白桑榆哪一天会再次丢下自己,可不管他做什么白桑榆永远都是那样若近若离,现在看来哪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也没法让他产生哪怕一点点的留恋之意。
手中的烟不知不觉烧到尽头,顾临川把烟头丢进玻璃缸,一个人靠在窗边静静注视着荷塘对面那夜幕里唯一的光亮。
在光源的中心,白桑榆一个人趴在床上,翻看着手里已经泛黄的纸张,这本册子看上去很旧,但里面存着的标本却依旧如新。
白桑榆记得这里面有几株是他亲手从满是血腥味道的田里拔出来的,他看见那一张张被泥土掩埋的惨白面孔,空洞的眼睛和四处蠕动的黑色虫子。
林与善站在他旁边,笑着说,“只是一些养料,不用在意,你看这里的花是不是生得比其他地方的要漂亮很多呢。”
白桑榆翻书的手顿在半空中,他又想起秦乐施,和那没法被泥土掩盖住的血腥气味。
第42章像是无法干涸的泪水
周六这天秦乐施起得很早,他给家里种的各种植物浇过水才换了身衣服出门。
虽然他现在和白桑榆把事情说清楚了,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冷不热的。
秦乐施知道白桑榆在顾虑什么,但他并不在乎。
他们毕竟不是从小长在一起的,只靠着这点从父辈那继承来的血缘也说明不了什么。
离开别墅以后,秦乐施穿过跨江大桥和几条商业街,把车拐进一片相对荒凉的街区。
停好车后,秦乐施在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瓶冰水,绕过正在重修的老旧小区,一抹漂亮的明黄色透过苍绿的树影出现在前方。
秦乐施的脚步顿了顿,几个上年纪的阿姨拿着一大把的红带子凑上来,让他买两条带庙里。
他没搭理,扫完码就走进庙里。
这座禅寺是几百年建的,香火旺盛,风景也很不错,算弥南知名的人文景点。
从正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铜铸成的大香炉,秦乐施掏出钱包,将两张纸币丢进门口的功德箱里,取来三炷香敬上。
等烟雾升起,他才转身朝着庙里走去。
禅寺里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殿,供奉着不同的神明,秦乐施只是在殿外驻足,并没有进去参拜。
到中央养着锦鲤的池塘时,他才停下,周边人声嘈杂,法物流通处还围着不少人在买开过光的各种饰品。
秦乐施给锦鲤味了点东西,路过流通处那栋小房子时,看见里面新摆上的琉璃手串,他在原地愣了几秒,从里面挑出一条最漂亮的用红色的锦袋包起来。
从养锦鲤的池塘往北走,穿过罗汉堂是一个小广场,广场的中央供奉着一尊紫铜铸的两面观音,八九米高,慈眉善目,给人静心祥和之感。
观音像往西十来米还有两棵古树,中间捆着两根麻绳,上面系着各种写满愿望的红绸带,在周边缭绕的香火中被风吹动,像是真的有神秘从此间经过。
秦乐施站在许愿树边上,仔细看着广场中央的那尊观音像,心中的烦闷少有的平复下来。
“您好,请问你知道这个绸带在哪买吗?”
秦乐施回过神来,一个染着粉发的年轻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戴着一串朱砂。
“在那边的法物流通处。”秦乐施说,“我正好也要去买,带你过去吧。”
男人笑着点头,“嗯,谢谢。”
“不用谢。”
秦乐施站在他的身旁,一股似有若无的荷花香味萦绕在他周边,不像是香水倒像是Omega的信息素,他问,“你是来这祈福的?”
Omgea看向他,回答道,“嗯,听说这里的签很灵验,所以想着来求一卦,随便替自己和家人上柱香,你呢?”
秦乐施想了想,“上香,至于求签算卦这些,我不太敢。”
“不敢?”
秦乐施认真道,“我怕算出来不好的东西。”
“常言道,信则有不信则无……”Omega笑起来,“诶,在这里说这话会不会不太好,菩萨和佛祖勿怪。”
秦乐施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叫秦乐施,就是乐善好施的乐施,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宁苏。”Omega说,“紫苏的苏。”
“宁苏……”
秦乐施重复一遍他的名字,“很好听。”
宁苏眼中满是笑意,“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很有寓意,就是……和乐事薯片很像。”
“有吗,发音都不一样。”
“我si,shi不分。”
“但是音调也不一样呀。”
“诶,差不多的。”
秦乐施知道他这是存心逗自己,笑了笑,“行吧,你叫我乐事也不是不行。”
两人没说几句就走到卖红带子的地方,秦乐施帮他付了钱,将带子和黑色的水笔递过去。
宁苏倒也不客气,接过以后俯身在上面写自己的心愿,秦乐施拿着笔盯着红绸上空白的地方看了一阵,最后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朵小花在上面。
他起身时宁苏已经写好愿望,正好奇地看着他,“你写的什么呀?”
秦乐施故意把红带子往身后藏,“这可不能给人看,会不灵验的。”
宁苏“哦”一声,“那去把带子挂起来吧。”
秦乐施挑了一个其他人系得没有那么密集的地方,和宁苏一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