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名官员在周楚手上甚至一个时辰都没坚持,就什麽都招了,周楚直接让人将这些人押解到京城去拟罪。
现在的京城,无论是杨一清还是皇帝,都不是江南集团的人,这些人一旦㣉京,自然不会有什麽好下场。
此消息一出,苏州府衙原本那些还在观望的官员瞬间跪了,纷纷向严嵩示好,周楚也不想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不使绊子,听话就行了。
崔文奎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不过好在周楚目前只是暂时关押这崔文山父女,并未有其他动静。
“正渊,我倒是觉得不必如此着急,反正他们也不敢把你大哥真的怎麽样,再有两三个月汛期就来了,届时我们便可依计划行事,只要苏州府彻底乱起来,周楚定然吃不了兜着走,到了那个时候,相救你大哥还不容易?”
第二天,夏言不得不劝说道。
崔文奎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崔文奎很清楚,哪怕自己上门去要人,周楚也不会给自己一点面子,周楚既然抓了自己大哥和侄女,就是为了折辱自己的。
正所谓关心则乱,崔文奎也明白自己不能着急,越是着急露出的破绽越多。
“老爷,张副会长求见。”
管家来到崔文奎面前通报道。
“让他进来吧。”
崔文奎皱了皱眉道。
很快,张子义跟着管家就走了进来。
“小人拜见抚台大人,拜见御使大人。”
张子义对崔文奎和夏言分别行礼道。
“文奇前来所为何事?”
崔文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
“大人,最近一个多月,我们出海的船都杳无音讯,好像被海盗截了。”
张子义如实说道。
崔文奎和夏言听到这话,都皱了皱眉头。
如果说什麽事能牵动他们共同的利益,那便是这些出海的船,现在骤然听到走私的船被劫,这让他们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查清楚是哪一夥海盗了吗?敢劫我们的船!”
崔文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冒了出来,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好像自从这个周楚来了苏州府之後,他就没遇到过好事。
先是京城来了圣旨,让自己不要把手伸的太长,现在又是各种事情接踵而来。
“海上还有海盗敢动我们的船?”
夏言有些不满道。
如果说在东南沿海,哪一夥海盗最厉害,那无疑是他们扶植的那些海盗。
後世很多人以为大明错过了大航海,其实不是,大明从未错过大航海,错过大航海的只是大明官方。
先是郑和的船队引领了大航海,後来基本都是大明民间的船队横行海上,同时期大明民间的船队在整个海域几乎是无敌的。
哪怕同时期号称无敌的弗朗机人,碰到大明的海盗也只能吃瘪。
而大明海盗之中最厉害的,无疑就是江南商会养着的那一批,他们可以说掌控着东南沿海的大部分走私业务,形成了一定意义上的垄断。
此时居然有人敢虎口夺食,也难怪他们会惊讶。
“目前还不清楚是何人所为,我们的船被劫之後毫无音讯,目前没有活口回来。”
张子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废物,让那些海盗赶紧查一下,最近海上有什麽新势力。”
崔文奎说道。
“大人,会不会是那周楚的人?”
张子义有些不确定道。
他记得很清楚,两个多月之前,苏州府有一艘来历不明的船从码头㣉海,很多人都不清楚那艘船是谁的,张子义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是周楚的。
“周楚哪来的船?不要什麽事都往他头上推,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这个副会长也就不用干了。”
崔文奎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子义道。
周楚买下的那个船坞虽然经过了很大的扩充,但本身就比较偏,再加上周楚的人在周围不断警戒,其他人想要靠近都做不到,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具体是怎麽回事。
他们只知道两个多月前有一艘很大的船㣉海了,但这艘船是谁的,无人知晓。
张子义还特地让人调查过,却毫无头绪,在他看来,整个苏州府能瞒住自己的,除了周楚,那就是这些个官老爷了。
现在眼看着崔文奎这麽说,张子义顿时会错了意,以为这艘船是崔家的私船,一旦有了这种认知,张子义便不敢再多问了。
这些当官的都想多捞一些,偶尔会造一两艘私船出海,本就寻常。
夏言显然也是明白其中的道道的,实际上他们夏家就有好几艘私船在海上,所以他听到崔文奎这麽说,并不觉得有什麽问题。
毕竟谁能想到周楚在来江南之前就提前安排了人造船,难道周楚还能提前预知自己会被贬官不成?
如此过去了几日,被关在锦衣卫所的崔婷婷终於意识到事情的不一般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来捞他们。
“爹,我们该怎麽办?”
崔婷婷有些崩溃道。
“急什麽?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和崔婷婷相比,崔文山显然有脑子的多,他很清楚,现在对他们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於他们父女俩,不过是关着罢了,以前崔家没崛起的时候,苦日子过来的,更何况锦衣卫所也不会多为难他们父女,吃的虽然算不上好,却也不是很差。
“可是,我们什麽时候才能出去?”
崔婷婷焦急道。
“等,该出去的时候自然会出去,我们不能再给你二叔添乱了。”
崔文山以前是骄纵,但对形势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他很清楚,自己父女两人的结局取决於外面自己的弟弟和锦衣卫的角逐,更准确点来说是和那个年轻人之间的角逐。
此时的崔文山终於回过味来了,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京城派过来的,怕不是要对江南商会和自己的弟弟动手。
想到这里,崔文山不禁冷笑,觉得周楚很是不知天高地厚,别说他一个黄口小儿了,当年的武宗皇帝朱厚照又如何?还不是查到南直隶就出事了?
江南可是他们的地盘,谁来都不好使。
这些天,周楚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水泥的配比终於有了初步的结果,或许还不是最好的配比,但用这个配比制造出来的水泥配合沙子和石子做出来的混凝土,凝固之後无比坚硬。
有了水泥,周楚便有了底气。
与此同时,安南,欧阳必进正在疯狂作死,每日出入皇宫,似乎在和黎恭皇密谋着什麽,除此之外,还去莫登庸府上,当着莫登庸的面调戏他的夫人。
莫登庸每次都脸色铁青,欧阳必进却浑然未觉,言语之间愈发轻佻。
如此持续了半个月,莫登庸一忍再忍,直到他发现欧阳必进和自己的夫人睡到一起去了,顿时气血上涌,再也忍不住了,当时就拔出了佩剑,将欧阳必进斩杀在当场。
大明使臣被黎朝权臣莫登庸杀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城,皇帝震怒,百官震怒。
“蕞尔小国,如此藐视我大明,当真是罪该万死!”
朝堂之上,杨慎怒发冲冠道。
除了杨慎,还有很多官员纷纷出列,痛斥黎朝和莫登庸,对於欧阳必进在黎朝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有所耳闻,如果说此事没有皇帝的授意,他们可不相信欧阳必进会如此狂放。
要知道以前的欧阳必进,可是个谦谦君子。
当然,也有官员说不宜开战,要与民休养生息,直接被无视了。
如今的朝堂早已被朱厚熜掌控,杨一清也不会为了这件事去触皇帝的霉头,毕竟他斗倒杨廷和,明面上是皇帝这边的人,更何况後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杨慎。
“着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率五万大军,挥师黎朝,扬我大明国威。”
嘉靖直接下旨道。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他们没想到走了一个周楚,又冒出来一个陆炳。
不过这种事,倒也是有先例,成化年间,太监王直十六岁便成了西厂厂公,十八岁便领兵征辽东,如今的陆炳已然二十出头,而且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这种任命,谁也说不出什麽。
但该反对的还是要反对。
“陛下,此事恐怕不妥,陆大人只是锦衣卫,未曾统兵,领兵打仗可不是小事,还望陛下慎重。”
杨一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杨一清一出头,顿时有无数官员站出来劝阻。
“首辅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英雄出少年,遥想当年大汉双璧之一的霍去病将军,十几岁便统兵,杀的匈奴人丢盔卸甲,少年人领兵才会锐意精进。”
杨慎出言反驳道。
接下来的朝堂,就成了杨一清和杨慎的战场,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嘉靖坐在皇位上欣赏着这种场面,神清气爽。
“好了,就这麽定了,不必再议。”
最後,以嘉靖的这句话作为整个朝会的总结发言。
嘉靖很清楚,对黎朝的这场战争,周楚早有安排,不论谁领兵,都是躺赢,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自己的奶兄弟陆炳领了这泼天的军功?
欧阳必进死後,已经在屯门岛驻扎了的云瑾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传递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必进使团之中的一人,此人是嘉靖特意安排的,一旦有事,他就会前往屯门岛寻找云瑾的玄武军。
至於屯门岛的弗朗机人,早就被玄武军灭的渣都不剩了。
真正和这些弗朗机人打了之後,云瑾恍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高估这些弗朗机人了。
这些人毫无战阵可言,进退无度,他们手中的火枪和炮更是连炮弹都没多少了,想想也是,这些人远渡重洋,去哪里补充炮弹?也只能偶尔通过抢劫来补充,却也和他们的炮膛不太对版,极容易炸膛。
“莫登庸动手了?”
云瑾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来了精神,直接下令玄武军全部上船,直奔黎朝而去。
黎朝的莫登庸杀了欧阳必进之後就後悔了,不过即便後悔却也来不及了,当即让人将黎恭皇控制了起来,同时调大军驻守黎朝北境,准备和大明开战。
不过莫登庸倒也不是很急,在他看来,大明的大军最起码也要一两个月之後才能抵达边境。
然而,仅仅五日不到,事情便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大人,大明军队打到国都了!”
莫登庸听到这个消息,眼睛差点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