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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术…也可能是戏法。”
切莉·克洛伊找了个不错的观赏位置,小声对罗兰道:“…据说神通广大。罗兰,你帮我瞧瞧。”
“夫人?”
“我不是…”她指指自己的耳朵,“总听见怪声,也睡不好。这位巫术师没准能有什么办法…”
“您应该去教会求助。”
切莉白了他一眼:“我不已经向你们求助过了吗?”
巫术师——姑且叫他巫术师。
在切莉和罗兰进来的功夫,他已经表演完一个节目了。
“女士们!接下来可是重头戏——”
男人在跃跃欲试的女人中挑选了一番,选中一个矮个子的女士,让他到跟前来。
“这妙法我可从来不在其他人面前表演,今天是头一次。”
他转了几次身,向周围人说明后,从内衬里掏出一枚怀表。
金色的表链拴在食指和中指上,表盘垂落。
“来吧,让我瞧瞧你…”
他并没触碰配合表演的女人,反而远了一臂距离,只把那块怀表悬在女人眼前。
轻轻晃起来…
晃…
“万物之父在看着你…”
“慢慢闭上眼…”
“跟我来…”
他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越来越轻。
他一边晃着怀表,一边在闭目的女人身边缓慢踱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狭小的房间里,连众人的呼吸声都为他让路了。
让人昏昏欲睡。
「缺氧,蠢货。」
-就你聪明。
「可不。」
-好好欣赏吧,多有意思。
-我还从来没见过变戏法的。
“你看见了什么?”巫术师突然停住脚,定在女人面前轻声问道。
“我看见了光…”
女人仿佛被谁控制着,张开双臂,头颅高昂,朝着天花板的方向喃喃自语:“璀璨的光…一扇门…”
“那是万物之父的伊甸,女士。”
男人循循善诱:“向前,优雅如您。向前,轻轻推开它…”
那女人果真做出了推门的动作。
接着,脸色古怪地泛起红晕。
“啊——”
她开始浑身颤抖,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不体面。
“那是万物之父——”
“祂亲吻了我…”
啪!
巫术师打了个响指:就好像气灯旋钮的卡头,这声清脆让沉醉其中的女人顿时苏醒,瞪大了眼睛,抱着胳膊。
周围传来一阵女人饱含深意地窃笑。
「女士们私下里玩的可比男士那边刺激多了。」
罗兰哑然。
“快下来吧格蕾特,别把地毯弄湿了。”
“我幸亏没被选中,哎呀…”
“太妙了,这位先生!”
众人十分克制地鼓起掌来,那男人也优雅地俯身鞠躬。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吧先生!我们还没看够呢!”
“长夜漫漫!”
你一嘴我一嘴地怂恿,让中心处的巫术师面露难色。
“是啊,再来一次吧。您可得让这些小姐夫人们看够了,否则,等她们回去到丈夫或父亲耳朵里念经…”切莉作为沙龙主人,她开口是最有用的。“让我们再欣赏一次。”
巫术师叹了口气,绕了几圈表链,环顾四周后,眼睛定在切莉身上,伸手邀请:“…克洛伊夫人。”
女人们开始笑闹着起哄。
不少和切莉熟悉的女士还轻轻用手指推她的后背。
切莉无奈,扭头瞪了眼朋友们,又对巫术师妥协道:“好吧,你可别让我当众出丑,否则,我饶不了你。”
男人笑着点头称是。
切莉让罗兰站在原地,自己则曳着裙上前。
步骤和之前那位女士一样。
只消站定,接着,注视那块怀表…
缓缓闭上眼。
就在这时,罗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了。
「灵体视觉」使他能察觉到渗入现实的‘梦境’,也能看到逐渐露头的神秘。
视线中,一圈圈白色的海浪中掺杂了淡淡的红。
那是仪式者的手段。
有人正肆意挥洒着自己的「秘」,使其扩散在房间内,逐渐形成——
即费南德斯和伊妮德教过他的:
「场」
不知不觉中,房间里的色彩渐渐淡去,眼见的一切装潢都褪了色。
梦境。
仪式者。
猩红色的浪潮。
罗兰有片刻的愣神:无论他怎么反复感知,都得到了同一個遗憾的结果——这位巫术师先生的「秘」和「场」,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的,绝对的、肯定的。
他见过,熟悉这股力量的‘颜色’。
罗兰使劲嗅了嗅,浓郁的香水下,是某种掩盖不住的腐臭味。
这里很快就要变成一座凡人逃不出去的迷宫了。
“万物之父在看着你…”
“慢慢闭上眼…”
“跟我来…”
罗兰摸了摸内兜,视线扫过整间房子。
他挪着步,悄无声息地来到孤零零的少女身边——没人乐意跟贝翠丝·泰勒站在一起。
“泰勒小姐。”
金发紫蓝眸的姑娘鼓着脸,嘴里含了一大口果汁。见罗兰跟自己说话,急匆匆地吞下口中的液体,不免咳了几声。
“咳咳咳…漂亮——”
“嘘。”罗兰竖起食指贴住双唇:“帮我个忙,泰勒小姐。”
“哦。”
“能去门外帮我拿一杯葡萄汁吗?”
贝翠丝抬头看看罗兰,低头看看水杯;看看水杯,看看罗兰。
她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的果汁推给少年。
罗兰:……
「她怎么能是金色的头发呢。」
「蓝色!必须是蓝色!」
罗兰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很多故事妮娜小姐应该没来得及给他讲。
「你头发也该是蓝色的,罗兰。」
-感觉不是什么好话,扳手。
“我想喝葡萄汁。可以请你帮个忙吗?”罗兰笑眯眯将水杯推回去,“我和伱哥哥是朋友,所以,我们也是朋友。”
贝翠丝歪着头,那双蓝紫色的深目平静而深邃:“我会在街上下雨。”
罗兰微笑:“我喜欢雨天。”
“哦。”
她高兴了不少,捧着杯子,磕磕绊绊的往门外去。
「你喜欢雨天,罗兰,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是喜欢浓郁点的雨天,还是清淡点的雨天。」
-你真恶心。
「是你先恶心的。」
-我是为了救人。
「那你怎么不救这些女人,你周围有这么多无辜者。」
罗兰渐渐收敛笑容,眼神淡淡巡视一圈。
没回答。
他穿过一位位女士,逐渐靠近正前方的舞台。
此时,‘表演’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了。
“你看到了一扇门…对吗?”
巫术师依然是那套说辞。
切莉好似一只飘荡在海中的水母,双臂漫无目的地在空中荡来荡去。
就是表情看起来很痛苦:“门…是一扇门…”
到了这里。
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男人的声音变得十分恶毒:“你听见了…你听见门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挠…”
“它用爪子挠…”
“用指甲划…”
“咯吱咯吱…嘎啦嘎啦…”
“你的耳朵被刺穿了…”
“它沾着泥和血…一路刺进你的大脑里…”
切莉捂住双耳,痛苦地蹲在地上,从喉咙中发出尖叫。
就在这时,一柄手杖落在了地上。
当啷。
沉甸甸的杖头打在桌角,咕噜咕噜滚响男人的脚边。
罗兰弯着腰,一路道歉,一路向前。
“真是抱歉…”
“我的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