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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周诚如此笃定的判断，刘玉有些想不太明白。
“为什么？我们和微生物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止过，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医学的发展史，就是一部和微生物之间的战争史。
微生物为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们也为微生物造成了巨大伤亡，两种存在之间，血海深仇。”
周诚继续慢慢的摇着头：“错了，错了。打一个比方的话……我们人体，可以视之为一座埋藏着众多珍宝的古墓。各种微生物，可以视之为是盗墓贼。
我们人体的免疫系统便是这座古墓之中的各种机关、陷阱之类。
微生物入侵人体的目的，是为了借助人体内的资源和营养，实现自身的增殖。做一个类比的话，就像是盗墓贼盗挖古墓，是为了获取古墓里的陪葬品。
微生物入侵人体，会受到人体免疫系统的阻挡与杀伤。
盗墓贼盗挖古墓，同样会受到机关和陷阱的威胁。
微生物被人体免疫系统大量杀伤，死伤惨重。盗墓贼死在机关和陷阱之下的同样不少。
但一个共同的原则是不变的：人体和古墓，对微生物和盗墓贼来说都是有价值的。
盗墓贼不可能因为古墓存在陷阱和机关，且大量杀伤过自己，就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古墓。
微生物同样不会因为被人类大量杀伤，就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人类。
它们反而会希望人越多越好。
既然如此……就算微生物通过种种复杂机制，具备了集体智慧，它们又怎么可能灭掉我们人类？
不，它们没有这个动机的。”
刘玉思考片刻，叹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得不承认，周诚的推测是对的。
既然“微生物集体意识”就算存在都不可能具备这种动机，那么，后续的推测自然不必再做了，无需再去推测它们的具体存在形式与可能的手段。
这一个选项同样可以排除。
那么……地球上还有哪些非常规的存在，符合己方所提出的那些条件？
刘玉认真的思考着，片刻间再度有了想法。
“如果是集体智慧的话，不是微生物，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动物们的集体意识，植物的集体意识，甚至是生物圈的集体意识？”
她的眼睛渐渐明亮了起来，但还未等周诚说话，那光亮便自行黯淡。
她自己便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
周诚默默点头。
两人俱都明白，如果地球盖亚意识不具备成为此次灾变幕后黑手可能性的话，动物的集体意识、植物的集体意识，乃至于整个地球生物圈的集体意识，同样不具备可能性。
原因一样。
人类科技越发展，对环境保护的重视力度便越大。两者在这一点具备源自于基因层面、不可更改的共同利益。
同样基于地球平庸原理，如果地球可以存在集体意识，那宇宙之中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面对外部威胁，具备智慧、科技可以不断发展的人类文明，是可以为它们提供庇护的唯一存在。
基于自身利益，它们不仅不会阻碍人类，反而会希望人类发展才对。
如此，这几种集体意识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但排除了这些可能性之后，地球范围之内，似乎真的找不到具备成为幕后黑手潜力的存在了。
推理进行到这一步，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悬崖。
在这长久的思考之中，黑夜已经渐渐过去。窗外，一点微弱、朦胧的亮光传进了屋子。
太阳还未升起，但它的光明已经先一步来到了人间。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在这清冷、寂寥的冬日里，如同一处温暖的世外桃源。
温暖的空气让两人的疲倦感愈发浓重。但此刻两人都没有去休息一会的意思。
刘玉轻轻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冬日清晨的寒风扑面而来，直直吹到脸上、身上，让两人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浑身一个激灵，房间里的那些温暖也被瞬间驱散。
周诚抱起胳膊，看向站在窗边的刘玉。
刘玉也恰好转过头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周诚。
原本只是无意识的目光交汇而已，但这一刻，在看到刘玉的那一刹那，周诚怔住了。
在看到周诚的那一刹那，刘玉也怔住了。
两人怔怔对视着，瞳孔各自不由自主的张大，脸上满是凝重，满是震惊。
似乎受到寒冷侵袭，小猴子不自觉的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但这叫声并未打破当前的凝重。
良久，周诚才像是从那个让人震惊的猜想之中回过神来。他剧烈的喘息一下，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嘶哑道：“你先说。”
“好。”
刘玉走过来，坐在周诚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如果不是地球的集体意识，不是微生物的，不是动物的，不是植物的，也不是生物圈的，那……会不会是人类，是我们自己的？”
周诚神色愈发凝重。
此时此刻，他与刘玉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性。
“就像，就像细胞与人体的关系那样，人体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之为细胞的集体意识，那么，那么，如果将每一个人，你，我，我们每一个人都看做一个‘细胞’，我们这数亿数十亿个‘细胞’，有没有可能组合成一个集体意识？
从人体与细胞的关系来推断，嗯，我们身为一个人的思维，不可能被一个细胞所理解。
同样的，如果我们所有人可以组合成一个集体智慧，这个集体智慧的思维，也不可以被我们单独的个人所理解。
它是什么？它，它是一个超越了常规意义上的人的存在，相比起我们单独的人类个体如此巨大，或许可以简化称之为……巨人？
可是动机呢？动机……”
如果由众多单独个人所组成的集体意识，也即“巨人”真的存在，那么，它必定与人类文明存在更为深厚的共同利益。
因为两者一体两面。它似乎更没有理由发动灾变，灭绝人类。
毕竟，人类灭绝了，它也会死。
就像组成人体的细胞全都死了，人也会死一样。
周诚喃喃道：“据统计，巅峰时代的人类，年平均自杀率约为万分之一，每年有大概80万人自杀而死。”
刘玉瞬间满是惊骇。
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