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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主子们住在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尚能维持体面和风度。
傅家下人的日子可不好过,银子不涨物价又高,随时还有跟着拉去菜市口的可能。
他们气不过,已经开始偷偷抱着宅子里的东西出来变卖了,想着尽快给自己赎身溜之大吉,要是跑不掉,拿着银子还能做个风流饱死鬼。
抱着要溜的念头,丫头小子守门大爷什么话对着商贩都敢往外说,就想臊臊主家的脸,。
一个穿蓝绸裤儿的小厮站在侧门口对卖帕子的小贩说:“老杂毛,挑几张滚银丝的暗纹牡丹汗巾子来,咱们老太太心善,要让太太和姑娘们在家用这个吃斋念佛,什么红的粉的都不要了,显得心不诚。”
小贩人都傻了,他几厘钱一张帕子,哪有金丝银线,当下骂了句:“没根基的王八羔子,寻上你大爷的不是来了。”骂骂咧咧地去了。
楚韵听得津津有味,还花三文钱买了个烧得干脆鲜香的猪肉饼子,带着楚宗保站在傅家门口吃瓜看戏。
吃净了,便推着车上门推销自己的僧衣僧帽和油桃。
那小厮也不挑,楚韵说要卖八贯钱,他称都没称,往屋里一跑,不一会儿就抱了八贯铜钱出来。
其实楚韵的油桃有些已经放过了时候,透出一点熟烂的酒香。
那小厮一点不在意,掏出了个好的往袖子上一擦,塞嘴里吃得满嘴飘香,还说呢:“姑娘心善,得了这么大宗财,也瞧瞧我们的货。”说着就要带他们去小胡同里。
楚韵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这时另一个穿紫纱裤儿的小丫头,竟大摇大摆地从侧门抱了些花草出来。
里头有许多花楚韵都不陌生。
比如那个棕黄圆脸儿,围了一圈长瓣黄叶子的花就颇有故人之姿,只是垂头丧气了点儿。
这不是向日葵吗?楚韵没按住好奇心多看了两眼,心开始狂跳起来。
第018章种瓜
时人爱吃瓜子儿,尤其是北方冬日长,老百姓要猫冬,日子无聊,天寒地冻的又没营生,除了造人就是磕三文一大碟的瓜子儿聊天。
再贫寒的人家,逢年过节,仍不忘买几盒瓜子儿待客。
像杜家人,日日都得扫三斤瓜子皮出门。
只是这会儿流行的是南瓜子、白瓜子、海瓜子、吊瓜子、西瓜子、黄瓜子、丝瓜子,独独没有后来风靡天下的葵花籽。
一瞬间,她想起了许多口味。
五香的、甜咸口的,楚韵小时候最喜欢吃奶白色的奶油瓜子,大了尝过山核桃味的,其他就都得退一射之地了。以及满满都是瓜子、一咬就黏牙的瓜仁糖。
小丫头看她对这花有意思,笑得甜甜地说:“这是咱们大奶奶做海事的三舅姥爷,从洋人手里换的洋事儿,我听少爷管叫这个太阳花。”
这番花生得大朵,傅家人觉着不秀气,说像傻大个。主子们不喜欢,花匠照料得也不精心,一来二去花就渐渐败了。她想与其烂在宅子里,还不如卖了换点钱花花。
楚韵听她这么说就知这株葵花为何品相看起来不太好了,多半是不得主子喜欢,就被下人收屋子里吃灰,再没好好晒过太阳。这个不难办,葵花易活,拿回去添点儿肥,再多晒晒,不几日就能生龙活虎。
她问了下价格,小丫头说是连盆带土要卖四十文。
“这盆又不值钱!外头十文能买两个,这花也不知能不能种活,这蔫儿得叶子都掉了,还敢要价四十文!”楚宗保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他吃得满嘴流油的烧饼才两文一个,当下拉着楚韵就要走。
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有些小姐脾气,被人一顶也来气了,道:“大户人家的花儿,哪有好养的?外头狗尾巴草丢颗种子几年能翻一大片,那个好养小爷怎不去买?再说养不养得活是你的本事,跟我卖花的有啥相干?”
楚宗保被顶得肺疼,更不愿意买了。
楚韵也觉着贵,可一想瓜子儿的前景和这会儿身上刚得了八贯钱,她深呼吸一口气,数了四十文出来放到小丫头手上。
小丫头这才愿意给个好脸儿,楚韵还问她:“若还有这花,再给我抱几盆出来。”
这回小丫头倒是想差了,还以为楚韵是想看周围人有没有,若是有第二盆她就不买了,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姑奶奶,这片地儿就这一盆花,再多一片叶也没有!”
楚韵当真发现,有时候跟人沟通是桩难事,她问了几遍都没问出来,只得抱着颗独苗苗往回走。
楚宗保一路上都在骂那小丫头,又说楚韵:“我的姑,你来时鞋还没一双,如今四十文眼都不眨就掏了,看得我都想做少奶奶了,也不必再念这劳什子书。”
楚韵作为一个姑娘家,怀里抱了八贯铜钱,带的帮手又是个被宠坏的碎嘴子小鸡仔。这时看谁都像贼,走路都是抖的,哪顾得上跟他说知心话。
为此还花了八个铜板给楚宗保做跑腿费。
楚宗保欢天喜地地拿着钱嘀咕一句,姑变大方了,眨眼就把小丫头抛在脑后,又溜到街边买了三串糖葫芦,把八文钱花得一干二净,吃得打嗝才往家走。
这时他也想不起往日和楚韵如何有过节,只盼着她日后常常有财发。
楚韵临走前还舍不得地说:“姑,明儿我们再去一趟吧。他们不是好人,咱们赚多少都不怕。”
楚韵手还抖着,听了这话,喘了两口气,小声说:“不来了,来一回没人认得咱们,隔三差五来,纸还能包住火?日后倘若他们家还有见过咱们的后人活着,又不小心飞黄腾达了,到时可没好果子吃。”
总之,楚韵是个极容易知足的人,发了一次横财暂解燃眉之急后,便想安下心过日子,不再想这事了。
楚宗保只能遗憾地目送亲爹带着姑姑回了杜家。
其实他也没想明白,这些人日后东山再起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记得几十年前几车布的事儿?
不过楚韵如今身份贵重了,他爹在家说了他娘好几次,让以后不许再给楚韵脸色看。楚宗保也不大敢背着楚韵做事,为此这笔横财只得作罢。
楚韵难得出远门,心里知道是杜容和在前头给自己顶着雷,想着他爱喝松子茶,回去时还专门称了些剥好的松子,加上楚东陵置办的鸡零狗碎农货,这次出门之旅也算收获颇丰。
出嫁的闺女不能在娘家过夜,闵氏和魏佳氏这时也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守门的婆子仍在吃酒赌牌,听到动静抬头叫了声奶奶好,眼睛就直溜溜地转到楚东陵买的农货上头了。
女儿家嫁人,嫁妆可不是新婚那一日的事,而是关系到后来每一次回娘家带来的礼、娘家人登门送的礼、孩子满月成亲打的金锁银锁等方方面面。
总之,妯娌间的攀比那是要攀比到谁死得更盛大为止的。
楚家家境就那样,楚东陵想同楚韵修好也没钱!他买的东西在黄米胡同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