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
我坐在办公室里,耳边是打印机发动的声响、键盘敲击声与业务人员的走动声。手机屏幕里接连发来新消息。我用最标准的死鱼眼,盯着背景设置成雪地合照的聊天界面。
保镖(●v●):【你不在真是太遗憾了】
保镖(●v●):【想看现场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来接你】
我:【不要,我今年打算拿全勤】
保镖(●v●):【哼。】
我习以为常。
我:【午休来不来】
保镖(●v●):【你和全勤吃吧。】
我:【又在学昨晚肥皂剧里闹别扭的主角了!乱套什么公式啊!】
保镖(●v●):【千层面还是咖喱】
我:【你帮我选】
保镖(●v●):【懒虫】
最后吃了汉堡。
话再说回来,再理智的人也总有刚好心情糟糕的一天。
威尔帝全程脸都是黑的。他还是小婴儿阶段,艰难地抱着送饭小莫斯卡的残骸,和长成少年时期、清醒过来的玛蒙吵了一架。
但说是吵架,据战地记者里包恩先生描述,其实只是威尔帝单方面阴阳了幻术师一顿。
只不过玛蒙被排异反应带来的头痛包围,那会儿根本没精力理威尔帝。被冷暴力的科学家很快就把自己锁进地下实验室里。等小术士缓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终于长到十一、二岁的模样,高兴都来不及,自然完全没注意到威尔帝的不对劲。
一来二去,威尔帝更不爽了。
他熬了个大夜,联系上玛蒙的同事们,然后效率极高地将有空的人从另一个世界送了过来。
当天晚上,我累死累活地加班回家。里包恩刚把车驶到敞开的院子门前,我从车窗望出去,便看见几个杀马特似的家伙聚在小院里。
有的留着长长的银白色头发,想必正是登上杂志的长毛队长。
有的一头金色短发,刘海长得遮住眉眼。
还有一位梳着红绿相间的鸡冠头。戴墨镜,披一件粉色的貂毛大衣,非常时尚、性感而冒犯冬天地穿着短款上衣,以及紧身款的破洞牛仔裤。正翘着兰花指与同伴说着什么。
主编孔雀君。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竟然是本尊。
只有他们腰那么高的玛蒙被围在中心。
乍一看像遭受职场霸凌的可怜受害者,实际上处境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依旧身着黑色长袍,戴着肥大的兜帽,看不清上半张脸。远远地,越过高个子们臂膀的间隙,我只能看见年轻人抿起的嘴唇。貌似心情不太好。
我能理解。
如果我之前在异世界旅游碰到同事来团建,心底也会涌起淡淡的死意。
“威尔帝果然这么做了。”驾驶座的司机手握剧本地解说,“他们就是《娱乐1+1》那帮人。虽然有点麻烦,但你可以不用太在意。意大利那边事务多,应该留一晚就走了。”
代称直接变成娱乐杂志的名字了啊!
我无语地收回目光。车子停进车库前,我迎着娱乐1+1们如有实质的视线先行下车。
玛蒙几乎在第一时间向我飘来。
他长大后还是不经常自己走路,因此就像从一朵小水母变成较大的水母,依然神奇地保持着低空飞行。黑袍的披肩、袖子与下摆都很长。浑身上下只露出下半张脸和一小片脖颈。
老实说,我一直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是女生还是男生。
声音雌雄莫辨,没有明显的特征。现在长开一点,可以看出脸部的轮廓有些秀气,个头长得不高,留着及肩的紫色头发。
但除此以外的一切都由谜团构成。玛蒙如同一个纯粹为了幻术而生的人。
“老板。”他飘来喊道。
自从我时不时会花钱请他帮忙(合适的幻术也有缓解焦虑、失眠多梦等精神状态的作用)后,这位小术士不知从何时也开始这么叫。玛蒙的声音微微绷紧,告状似的说:“是威尔帝……”
而他冷淡的音色轻易就被一道高亢的嗓门掩盖。
“啊——!你!”
玛蒙的话头戛然而止。我抬头看去。
只见站在潮流顶端的鸡冠头男人正难掩兴奋地一手指着我,另一手托着下巴,姿势略显妖娆。他身旁的两位同伴都不约而同地远离了几步。孔雀君却当他们是空气似的,火速赶到我跟前。
腰一扭,把玛蒙挤开。
“你。就是你!这位可爱的女士!”他比我高了一个头,相当体贴地半屈着膝盖,稍一弯腰,便与我平视地把我的手捉到身前,“你就是那位唯一一个给我们寄明信片的小朋友吧?!人家超级感动,超感动的!”
等等,他怎么知道?明信片谁给我寄出去了?
张扬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我嗅到莓果或者黑醋栗的味道。纵然隔着墨镜也能感到男人热切的视线。我在震撼之余脱口而出:“你们杂志的受众究竟为什么会定位成小朋友啊。”
可孔雀君仿佛有吐槽免疫功能,依然闪亮地握紧我的手,夹着嗓子道:
“小朋友,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关照我们的成员吧?你叫什么名字呀?对了,我的名字是路斯利亚哟!路、斯、利、亚~当然你想叫我孔雀姐姐也可以哦!顺带一提我的爱好是收集尸体,嗯——还有强健的身材。啊,这么一看你也太瘦了,讨厌又粗暴的黑手党一定把你吓坏了吧?”
“你好。”我平静地开口,“黑手党倒没什么,谢谢你。我没有强健的身材只是因为懒得动。”
孔雀君懊恼地嘟起嘴唇:“哎呀,是吗?等等,糟糕了,人家在喜欢的孩子面前总是会忍不住说很多呢——正式地问一次,你的名字是?”
我:“友寄。”
孔雀君:“这只是姓氏吧?”
我:“新奈(Niina)。”
孔雀君自由发挥:“妮妮宝贝儿!”
从车库里闪现出来的杀手赫然拔枪:“别名是注意没长眼的子弹。”
手枪上膛。孔雀君对上漆黑的枪口的刹那,当即松开我的手,灵敏而夸张地弹跳退散。他的脸上隐约冒出真情实感的冷汗,嘴里却仍是轻松地埋怨着“里包恩君你也真是的”、“小气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之类的话。
而他不远处的伙伴,那位金发的厚刘海少年咧起事不关己的大大的笑容,慢悠悠地说着风凉话。
“别逃啊。要是跟里包恩打起来,”他说,“我会在旁边一边鼓掌,一边期待你的死相好看一点的,路斯利亚。嘻嘻。”
我:“……”这应该是真朋友。
路斯利亚一听,揪着眉,不满地扭头抗议:“至少也要帮人家拍一张人生照片吧!”
贝尔·菲戈尔语气不变:“才不要,你这个变态。”
正伸手把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