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一脚的汤姆猫似的虎躯一震,两手抓头发,试图以更大的分贝盖住家庭教师恐怖的发言,“我不要!你别在人家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都没有的事!你电池藏哪了?!”
他边说边蹲过去,似乎想把小孩的电池抠掉。结果手指刚扒住机器的嘴就被噼里啪啦一顿闪光带火花地哇呀呀触电,瘫倒在街道门店的墙边。吓得几个路人惊疑不定地远离。
电麻了似的两眼无神,整个人焦黑。
我维持着点开拨号界面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里包恩做的这个机器人是高压带电体吗?不会死人吗?
善良的学生以身体力行交出答案:不会。年轻人超乎寻常得抗造,下一秒就找到失落的灵魂般慢吞吞地爬起来,浑身隐约滋滋带着电光,眼角含着泪花。接着一低头。
阿纲同学被电得像花猫一样的脸上那副“我是不是快死了”的表情赫然惊恐地转变成“我真的要离世了”。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白的羽绒服爆改焦黄色,糊着一片片不规则的焦痕。
“对、对对对对不起!”他又猛鞠躬。
青少年身体素质真好,还能如此迅猛地甩头折叠。
纵使我自认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各种奇特的突发情况,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也不由在震撼中委婉吐槽:“不不,这不是该急着道歉的时候吧,我说过衣服送你都可以,虽然这种情况还是扔了比较好。你真的没事吗?”
纲吉似乎都快用眼泪下面条了,“没事,就是感觉麻了一点。”
我看向小机器人。后者立于辅导书之上,欣赏风景般抬头看天。
装无辜的样子和原主一模一样。
太真实了,就像又回到小出租屋里的时光似的。我不打算放过它,蹙起眉头:“你干嘛电人家?”
小豆丁这才望来。“明明是他先威胁我。”语气板正。
“他威胁到你哪里了?”
“他刚才要抠我电池。”
我在阿纲同学忽而怔愣的、欲言又止的辗转视线中面无表情道:“你跑掉不就好了,人家天寒地冻光着脚还能来追吗。”
里包恩(电子)无动于衷:“小孩都是风之子,在冬天也能抗冻地跑来跑去。”
我:“抗不抗冻那是相对的,现在他除了外套什么都没穿啊。”
里包恩(电子):“他还有一条内裤。代表火的红色。”
我嘴角一抽:“它红归红又不会真的热起来!”
本还有点不知所措的纲吉顿时崩溃开麦:“不用强调这个也可以!”
没错,现在不是吐槽强词夺理的魔鬼教师的时候。
我一经提醒便迷途知返,重新摁亮按键机,“抱歉。得赶紧叫人过来帮忙,记得朋友或者家里人的电话号码么?”
“呃?”
男生好像迟疑地想说什么,但听到问话就马上被打断思路,条件反射般回道,“记得,记得几个。”然后眼神一虚,极为小声地自言自语一句“应该吧,说起来根本没刻意去背过”。
我当没听见,把手机递给他。
阿纲同学感动地接过。
他拨了一个号码,将手机贴到耳边。那边很快就接通。国中生立刻开口:“喂?妈妈?”
我无意听小年轻给家里打电话。扭头观察四周,商业一条街的店面井然有序,有的仍未开始营业。冬天的白昼冷清得发白。一开始被吓到的路人在观望片刻后竟然就离开了,如今除了进出书店的顾客,没什么人会朝这里多看两眼。
是因为短视频未普及,大家还没有建立看热闹必拿手机录的习惯,还是并盛町的住民都习惯了这种动静呢。
第二种可能性怎么想都太核平了。
养老还是在原世界最好。
心想着,余光瞥见脚边又凑来一个小身影。
我观察性地歪头看着它。西装革履的机器小朋友犹如程序使然般,伸出圆圆小小的手揪了揪我的裤腿;我装作看不懂它想干什么,它也毫不气馁,仰着脑袋,相当委屈地扁了扁嘴。
两条没发育长开的细眉毛原先就又淡又塌,一耷拉下来更显可怜。
神态倒是做得很鲜活。
我被萌了一秒,心软了。弯腰把机器人抱起来。
“……总之,就是不小心买太多了啦。”一旁的阿纲同学朝听筒说着,目光无意间落到这边之际话音一卡,表情略有崩坏地继续保持着通话,眼皮狂跳,“啊,呃。什么?迪诺先生已经走了?偏偏是这个时候……别让蓝波他们来!好好,我知道了,我去问一下别人。”
他跟妈妈说了再见,便放下手机挂电话。
紧接着迅速找回状态吐槽抠不掉电池的机器人:“你怎么又爬到——那、那个——”
我这才想起忘记自我介绍。
“友寄新奈。”我熟练道,“叫我友寄就好。”
男生也发现自己忘了,当即脸颊泛红地交换名字。他有时的神情让我想起尤尼。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好像有着某些无形的共同点。
但彭格列的继承人会更有强势的气焰,即使吃过苦头也毅然地将正义贯彻到底。
阿纲同学道:“你不会不好意思吗,为什么非得——”
怀里的小萝卜倏地抬手,手背跟金刚狼一样猛然歘一声伸出锋利而巨大的铁爪。
阿纲同学惊悚地住口了。
而我嘴上没贴封条,几乎在同一时刻顶着死鱼眼担任嘴替工作:“这还没有我半个掌心大的手背哪里塞下的金刚狼爪子啊!”
阿纲同学顿时投来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充满希望的目光。
第107章
迫于电子斯巴达教师的恐吓,弱小又无助的国中生只好当作没看见。他纠结地抱着手机低头,努力回忆朋友手机号码之际,偶尔也会悄悄瞄我一眼,瞟机器人一下,好似有什么天大的疑问难以启齿。
我替他开口:“怎么了,沢田君?”
棕头发的男生登时略一紧张地抬头,随后才稍微放松,慢吞吞地坦白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能遇到好人真是太好了什么的……对了。”
他将手机递来,倒霉认命,“我实在想不起来朋友的号码,果然还是自己搬回去好了。”
这样啊。
我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接回长条形的按键机,提议:
“你这样不方便,我直接叫人来帮忙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你应该也认识。”我边拨通电话边说。
阿纲同学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眨了眨眼。明显无法把书店偶遇的陌生人和自己交际圈里的人联系在一起。
“嗯?”他费解道,“我认识?”
三分钟后,一辆高调炫酷的红色法拉利从街道拐角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