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没多久,头还是丝丝作痛。
补点水。
我放下电子设备,翻箱倒柜,发现冰箱显眼的地方居然有一罐新买的蜂蜜。
于是泡了杯蜂蜜水,边听电视边小口小口喝。
一点左右再睡个小午觉。
醒来时,脑仁的不适感稍微缓解一些。只是在沙发上睡还是难以舒展,一下子腰酸背也酸。
我只好站起来随意活动一番筋骨。用手指梳梳头,另一手拿起忽然亮屏的手机,瞥见活蹦乱跳的新讯息提示。
保镖:【[图片]】
点开聊天窗口,是一张即时拍摄的照片。
阳光下,深紫色的地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
有手作的,比如亲手缝制的玩偶:小熊、小鸡、史迪仔和小马宝莉,还有围兜或者针织衫;也有厨房用品:鳄鱼打蛋器、熊猫锅铲、哈士奇洗碗机(我简直眼前一亮)等等。角落甚至摆着看起来有十成新的猫抓板。
摆放得并不算整齐,但都好好标注着价格。主打便宜实惠。
而依然在西装外系围裙的黑田龙先生蹲在摊位后,两臂直直搭在膝盖,赫然是黑//帮蹲姿。
那张墨镜后的脸也还是凶神恶煞,对着镜头真诚地、恳切地露出了一丝恐怖的微笑。
镜头的边角糊了一小块,应该是拍摄者的手指不小心挡到了。
我不由弯弯嘴角。
随即,界面里又跳出新消息。一条七秒的语音。
这貌似是里包恩第一次发语音消息。
因为他打字速度一直非常快,以前有事又会直接打电话。线上聊天时,我印象里都是文字交流,从来没把声音留在手机里。
我感到一种特别的新奇,像心口长出一簇蒲公英。
戳开语音。保镖的嗓音便从扬声器里响起,慢条斯理地透过市场嘈杂的背景音传到耳中:
“阿龙先生把家里闲置的东西拿出来转手了,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我毫不犹豫地打字:【洗碗机】
保镖:【真懒】
我:【我要买】
马上打给他两万円。
我:【那件绣了青龙的黄色针织衫也要】
保镖:【你穿?】
我:【你穿】
保镖:【[沼跃鱼打哈欠]】
我:【跟阿龙先生说我买了】
对方已读不回。
我冷酷地哼笑一声,手机放一边。开始打游戏。
史卡鲁玩我的游戏时有乖乖地自己建新的存档位。我读档前看了一眼,游玩时长都快超过我的了。
不用上班的家伙真令人羡慕。
按我的计划,今天下午的安排只有躺尸、打游戏、躺尸和看电视,兴致来了就再看会儿书。
然而大约到了四点左右,门铃却倏地被摁响。
不记得有快递或者外送,近期的保险推销理应都拒绝过才对。
里包恩又恰好不在家。我稍稍提起警惕心,趴到猫眼上一看——只见史卡鲁(没带备用钥匙)气势汹汹地抱着手臂,杵在门口,后面站着三名黑衣人。
但说是黑衣人,其实只不过穿了黑皮衣和黑长裤,有一个甚至是时尚的黑色破洞牛仔裤。此外,还都戴着类似的机车安全帽,整齐划一地把双手背在身后。
我默了默,打开门。
“你回来了。带了朋友吗?”我低头问。
看见出现在门后的人是我之际,头盔小子预备好的气焰显然猛地动摇。
他忙道:“哦哦,我回来了。”接着又紧张地绷紧身子,临时抬高嗓门,“这可是我精心培养的新·卡鲁卡沙精锐战士!养精蓄锐多日,终于到我史卡鲁大人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嗯。”
我抬起目光,看向小孩后头三个站姿僵硬的黑衣人,“你们好。里包恩不在,先进来坐坐吧。”
三人霎时慌忙地把两手搭回身前,连连鞠躬。
左边的:“啊,好、好的!”
中间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右边的:“那就多有叨扰了!麻烦您了!”
声音听起来都很年轻,撑死不过二十岁,一女两男。站右边的是女生。
听到里包恩不在家的消息,史卡鲁难以置信地抱着脑袋,嚷了几声“什么”、“怎么会”。但消沉不过几秒,很快就打起精神。
“好吧,那,那等他回来再说!”他捏紧拳头放话。
小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顶着死鱼眼在心里吐槽。这小鬼哪骗来的无辜市民?不过算了,就当家里有小孩带同学做客。
“家里还有点乱,请别介意。”我让出一条道。
三人颇为拘谨地跨进玄关里脱鞋,闻言紧急摆手。
“不不不,没有关系的。”
“不用太客气,既然是史卡鲁的朋友,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
“哪、哪里哪里,”其中一人却说,“怎么能和史卡鲁大人用朋友相称呢!”
我眨眨眼。
回客厅尽量收拾了一下茶几台面,再翻出备用的坐垫,排半圈。
比起大摇大摆就坐地毯上拿遥控器的史卡鲁,他带来的三个手下落座时都诚惶诚恐,老老实实地跪坐着,两手搭在膝头,眼观鼻鼻观心。
我没有刻意放轻声音,只是平常道:“喜欢喝茶还是果汁汽水?”
年轻人们纷纷表示喝普通的水就可以。我直接拿出冰箱里的橙汁、可乐,两个男生便不好意思地选择了可乐,女生活泼一些,选了橙汁。
囤粮里的袋装曲奇和糖果也装盘摆上。
再到水池边切一盘水果出来时,史卡鲁与三人都已经把头盔摘到一边。
比我预想得还要年轻一点。男生最大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女孩更显小。此时在边喝饮料,边崇拜地围观小孩打怪猎。
发色都染得和史卡鲁似的张牙舞爪。一个大红色,一个明黄色,一个墨绿色。
红绿灯啊。
见我端着果盘过来,原本伸脖子趴桌子的小朋友们立即坐正。
小绿是女生,红着脸道:“谢谢姐姐。”
我朝她一笑。
聊了几句,得知三个人的确只有高中年纪,但是都辍学在外打工。白天兼职,晚上当暴走族——怀揣着热血的信念,加入了当地某个比较弱小的组。
前不久老大卷钱潜逃,组织分崩离析。没人愿意接手,成员没有依仗,一被别的组认出来就会遭到欺负。
有一天,小红和小绿被围堵。史卡鲁恰好路过,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替两人挨了一顿打。
年轻人们被这位小婴儿坚韧不拔的精神所深深折服。
遂拜为老大,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想到史卡鲁的不死之身,感慨:
“那你们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三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