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来。”
“不知道啊。”
玩我是吧。
我认真打商量:“我打地铺,床给你睡。”
里包恩岿然不动:“喂?信号不好。Ciaociao(再见再见)。”
“谁在跟你打电话啊!想蒙混过关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此人搞恶作剧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就算忍不住想借此猜测他的态度,我也无从下手。说白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小动作除了整我、听我吐槽、看我无语以外能有什么像样的动机?
总不能是单纯想和我继续共用一张床,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说才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达成目的……不对,好像有这个可能。
床确实更舒服。换位思考一下,家里的沙发窄小,又睡不惯地铺,不太好直接提出睡床,所以旁敲侧击试探我的意愿,未尝没有道理。
男人心海底针。
我颇感头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再怎样我都算不上吃亏。平心静神,心无杂念,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就当督促自己这几天抓紧时间找新房子。
坚决不同床的信念不争气地动摇。我知道只要我真的不想或是觉得冒犯,里包恩不会油盐不进。但我只是退让一步。
在床中间放了保镖当时在冲绳打回来的海豚等身抱枕。
蓝白相间的玩偶憨态可掬,柔软温良,微笑地趴在中心线上。
我表态:“一起睡可以,但是不能超过海豚。”
晚十点半,卧室里。穿着睡衣的里包恩抱臂站在床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玩偶。接着,他瞧向我,仿佛真心难以理解地挑起细长的眉毛。
“你个别时候也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啊。”
我冷静地破防:“不许说它没用,哪没用了,怎么没用了,它起码可爱。况且腾半个床给你睡就不错了,你现在占地面积很大啊!挤到我的话很影响我睡眠质量。”
里包恩老神在在一哂:“是么?昨晚你倒是睡得挺香的。”
还好意思提?!他不提也罢,提了就来气。我顿时耳颊发烫,半跪在床沿,直起身,硬着头皮面对面抗议:
“那不然你想我一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像具尸体一样横着进公司给领导一点生化危机震撼吗!今天晚上不准扒拉我!”
放完狠话,我坐到属于我的一侧,抓着被角蒙头就躺。面朝墙壁。
被褥随着降温而加过厚,绵沉地笼在头顶。空气闷钝,半张脸与耳朵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怦怦的心跳声便在四面八方波动;在喉咙里,在眼皮下,在每一个既远又近的地方。
好吵,略烦。
我闭上眼,听不清被子外轻微的杂音。里包恩的动静向来很小。我只知道有谁关了灯,随即,后侧床单隐约下陷,似乎稍微翻了个身。
一片寂静。
我警惕了一会儿,贴着脊背的海豚抱枕毛茸茸的,没有别的响动。
数了一百二十六只羊,我对自己说了好几遍杂念退散。捱不住困意,所幸是顺利陷入梦乡。
第二天又是自然醒。我迷迷糊糊抬起眼睑,映入眼帘的却是眼熟的睡衣领口。另一人的气息潜移默化般围拢而来。鼻尖几乎嗅到体温的热,触及呼吸的起伏。
我当即一个清醒,察觉到后背压着什么。伸手一摸,海豚君的肚子。
“…………”
我怀疑人生地僵直须臾。
枕边人侧身睡得相当安分,反倒是我像个虾米一样缩到人家胸前。这个看起来疑似我睡蒙了自发翻身滚过来的情况对本人十分不利。
竭力不发声响地坐起身,我反手搂起抱枕。
扭头一瞥。很好,没睁眼。
我把毛绒海豚放在床头,捂着脑袋翻身下床。顺手拿走充饱电的手机。
洗漱,穿戴齐整。里包恩走出卧室。吃个早饭,给史卡鲁留点饭钱,到玄关换鞋,开门。
我拦下握着门把准备关门的保镖。
“我们分前后去公司。”我说。
里包恩拎着他的电脑包,看着我,另一手稍一使力,不由分说合上门扉。咔哒一声。
“新奈,”他语气如常道,“我觉得这些没用的办法,你用一次就够了。”
我看着他。里包恩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我,单手插回兜。我有种刚梳理好的头发都变得凌乱的错觉。
我梗着脖子强调:“有没有用我说了算!”
里包恩:“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我知道!倒是你那个包到底有没有用啊,昨天也没见你打开过。”
里包恩低哼一下,沉着声道:“这可比什么都有用。”
杀手拉开电脑包。黑黢黢的包内赫然嵌着两把捷克CZ52手枪,备用的大容量弹匣,几枚图案各异的诡异子弹,还有一个手榴弹。
我一脸空白地盯着他(嘴角颇为自得的微笑)和他心爱的小电脑包。接着礼貌地沉默两秒,纵容点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好,收起来吧。”别在公司打开就行了。
第61章
星期五从领导的啰嗦开始。
早上,作为后辈的里包恩跟着我上班。周末近在咫尺,连我们部的气氛都肉眼可见地松弛懒散下来。大家摸摸鱼,找新人套套近乎,半天就转瞬即逝。
午休的时候我带里包恩吃了食堂。小憩十五分钟,迎来躁动的下午。
三两个积极的同事主动承揽了组织饭局的活计,确定人数、敲定时间与地点,我基本跟着大家意见走。最后也不出所料,选了某家评价不错的居酒屋:人均消费不高,中规中矩,总归不会出错。
一下班,有的人驱车直奔聚餐地,有的人则打算回家收拾一趟。
我懒得回。正好还有一些事亟待处理,加了会儿班。
再从电脑前抬起头时,部门的同事走得都差不多。办公室里一时寂然无声。我捏了捏泛酸的肩颈肌肉,伸个懒腰。越过桌角生机蓬勃的盆栽叶片,瞟见斜对面的工位上仍坐着个人。
里包恩斜斜地靠着椅背,手肘撑在扶手上,正支着脑袋闭眼休息。
记得先前有人邀请他先一起去居酒屋点菜,看来是都拒绝了。
如今没有别人,天花板的灯只开了我头顶的一盏。光束明亮、鲜活而温情,静静地垂青于一角,与几乎和室外渐暗天色融为一体的其余区域形成一种模糊的过渡。昏与亮,沌与清。令眼睛疲累地发涩。
男人倚坐在昏暗里,面容轮廓晦明不清。但还是看得到蜷在脸侧的柔软鬓发,低阖的眼,从袖口里露出的手腕的肤色。
我忽然想要叹气,并不带任何含义。我也这么做了。然后安静地托着脸颊,花了几秒钟,光是发呆似的记着里包恩的睡脸。百无聊赖地放任这短暂的,在人生里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