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家里的猫长大了,总要有足够的空间跑酷。关键是最好能再多两间客房吧。
第57章
我并不打算拖延,有事就想立刻说。快到午休时间之际,我就给里包恩发了消息,邀他中午一起搭饭。
办公室里有不少人早上都在摸鱼,所以如今仍然坐在工位上奋斗。敲键盘、翻资料、开打印机的声响此起彼伏。我夹着手机和一个文件夹便起身,溜下楼,钻进便利店,买了两份便当和一份三明治。
绕到公园,保镖果然已经坐在长椅上:岔着腿坐,稍微伏着背,手肘撑在两膝,以经典的喂鸟坐姿,捏着半包饲料喂鸽子。
正午的阳光暖和了些。
他的长款风衣脱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搁在旁边。目前穿着一身一如既往的黑西装,只是在红领带与银色领带夹的添衬下显得不那么沉闷。
几只圆头圆脑的小肥鸟埋头啄着地上五颜六色的、颗粒状的鸽粮。有的比较机敏,发现我靠近,叼着一口粮食往远处避了避;有的大胆,迈着小细腿过来试图叼我手里提着的便当袋。
里包恩抬头望来。我把袋子抬高了些,没让鸽子得逞,接着放到长椅上。
“你先拆开吃,”我站在一边,划开手机道,“我打个电话。”
“嗯?要做什么。”他反问。
“小波——就是我出差时住一起的同事波岛,早上出了外勤,现在正在回来路上,刚好顺路来找我拿文件。”
我一手抱着文件夹,拿拨出通话的手机贴到耳边。侧过身看向公园生机盎然的小喷泉风景,拨号声响了三秒,便被另一头接起。
和波岛交换了位置信息,得知她就快到附近,我挂了电话。等待期间再扭头一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动也没动便当袋,低着脑袋,留给我一个黑漆漆的帽顶,还在乱丢鸟食玩鸽子。
我莫名有点被萌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不饿呀。”
圆顶帽一晃,里包恩稍稍抬起头。他掩在帽檐下的目光探来,瞥见我的脸,似乎顿了顿。
“不差这几分钟。”他说,“而且我每天中午都过来,也不只是为了吃饭。”
保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顺着问“那你还为了什么”之类的话,铁定又会被这个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玩具的家伙捉弄。
因此我抓到别的重点,不赞同地挑起眉毛。
我:“你哪有每天都来?”
里包恩:“难道没有?”
我:“你这副困惑的样子很故意啊。当然没有,我也经常自己吃食堂好不好,有几次你还去阿龙先生那蹭饭了。”
里包恩低哼一声,却带上几分笑音,“你记得很清楚嘛。”
“因为上班族的生活很枯燥,每天就这么几件事。”我半带怨气道。
“和阿龙吃饭是必要的外交活动。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以后要是有午餐的安排我就尽量推掉吧。”
“……”
我反应过来,蓦地脸颊一热,“我又不是在抱怨你不陪我吃饭!不要一脸无奈好像我要求很多在压榨你似的。刚好我也正想找你说,现在没什么贴身保护的需求,你有自己的事就去做。”还有外交活动又是什么,玩就直说。
话音刚落,却见男人手中的鸽粮喂完了,鸽子们顿感无趣地结伴离开,他反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
封面是典型的畅销工具书式大字排版,写着“老板心思太难猜?救星来了!与老板沟通的说话艺术100招,教你搞定职场二三事”。
里包恩端起书本,连翻几页量子阅读。
“原来如此,当老板说,‘这阵子辛苦你了,接下来没什么事,去休息休息做你自己的事就好’的时候,话得反着听。”
书页挡住了下半张脸,他认真学习道,“因为老板的潜台词其实是,‘请你今后自觉一点,我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主动叫你了,为了体现我会体恤手下,我说这些客气话是一回事,但你还得继续干是另一回事’——”
“你在哪里买的骗钱书,”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并吐槽,“这种老板也太麻烦了,我才不会说这种拉低效率的反话。”
里包恩又飞快翻阅:“老板踩一捧一,表示别人家的老板不好的同时吹嘘自己,属于想要费尽心思留下职员的表现,只是手段比较笨拙,也可能是想要得到认同,因此这时只需要多加奉承,顺着她的话说——”
受不了。没等他煞有其事地读完,我直接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把书本从男人手头无情地拔出来。
“不需要。”我对上他随之仰起的视线,拎着这本疑似智商税的书,无语道,“我只是解释我不会这么做,算什么踩一捧一啊。”
“是吗?你说了那种老板很麻烦。”
“那就当我踩了,这位员工你有什么意见?”
心爱的书籍被我抢走举高,里包恩的手追到半空,接话间应该是见我不打算归还,便准备放下。
他的掌心悬落到我腰侧的位置,没有碰到,却似乎堪堪停了一停。随即又很快收回了手。
“……我可没说有意见,领导。”这个一看就意见很多的保镖微微翘起唇角,“只是书上说,适当唱反调也有利于提高在老板心里的地位。”
男人嗓音低沉,依然是那一把辨不出揶揄、宠溺还是讥诮的语气。
长椅后的树枝繁叶茂,阳光在枝丫间穿梭,投下斑驳的浮动的光影。我无端地感到几分不自在的闷热。这股热感钻进后领,令紧贴着修身衬衣的脊背隐隐发麻,连带一种肾上腺素分泌般的出汗的错觉。
摸了把脖子,是干燥的。
向侧面远离他两步,我把畅销书放到长椅一边,松了松系紧领带的领口,有些微妙地叹了口气。
“你的地位已经够高了,不用别人说,你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了吧。史卡鲁不算正式的员工,就你这么一个。”我平静地说,“你还想高到哪里去?”
这是反问的口吻,而不是需要答案的疑问。
然而里包恩的目光却径自紧随而来,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你是真不知道?”
听起来平常得只不过是闲聊接话,但又问得颇为质疑,好像我得知道什么一样。
我一怔,蹙起眉歪了歪脑袋,“嗯?”
该知道什么,他想提高员工地位吗,但我不是说了已经够高了么。甚至在我目前还有联系的朋友名单里,他的重要性都是头筹。
在以前,我从来不会害怕谁就此堂而皇之地离开我的生活,从而非要紧紧地抓住谁不可。因为我知道很可能会有关系淡化的一天,所以当务之急是抓紧当下,珍惜和每个朋友相处的机会。会难过的事就留到真的难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