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棠大约是睡熟了,萧琢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推门出去也没有发出声音。屋里莫名有些闷热,他本是想出门透口气,然而才走到中堂就被人拦下了。
“驸马?”
守夜的玉荣听到动静从小间走出来,本以为是宋枕棠不习惯和人共处一室,没想到出来的竟是萧琢。
她愣了愣,走过去,关切道:“驸马是有事,还是殿下……”
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守着,萧琢也愣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年纪,猜到她大约就是宋枕棠提到的那个从前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仿佛叫什么玉荣的。
萧琢客气道:“只是有些口渴罢了。”
玉荣说:“驸马若有事招呼奴婢一声就是,何必还劳烦您亲自出来一趟。”
萧琢拿宋枕棠当借口:“我怕吵醒公主。”
玉荣在裴皇后身边近身伺候,没少听到外界对萧琢的传言,心底自然也没少为宋枕棠担心。这会见他这般细心妥帖,玉荣悬着的心也多少放下了些。
“驸马不必如此小心,殿下一向睡得很熟。”玉荣说着,亲自给萧琢倒了杯温水,不忘关切一句,“时辰不早了,驸马也早些歇息吧。”
如此温和的语气让萧琢莫名想到了裴皇后,他难得露出一点温和,点了点头。
然而刚回到卧房,他就有些后悔了,方才出都出去了,不如直接回前院。这会儿反倒不好再出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安静,只有皎洁的月光映在窗边捉弄树影。
萧琢下意识屏风后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却看到了床尾垂落的一角布料。
难怪玉荣说她睡得熟,被子掉下来都不知道。萧琢无声叹口气,走过去想把掉下来的被子给她捡起来。
毕竟是宋枕棠的闺床,非礼勿视。但好在隔着一层床帏,萧琢偏过头,没往床榻里面看,手背拨开一点床幔,想把被角直接塞进去。
然而才刚一抬手,就倏地顿住——
一片漆黑中,他触到了宋枕棠赤/裸的莲足。
第12章莲藕
12.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寻常来说,都是女儿家辗转难捱。到了萧琢和宋枕棠这里却是角色颠倒。
宋枕棠早早入睡,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而萧琢却是睁眼到天明,晨光破晓时才勉强酝酿出睡意。
但也没睡多久,就到了卯时三刻,他平常起床的时辰。
萧琢被习惯撕扯开困顿的眼皮,一睁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
屏风那边呼吸依旧平稳,宋枕棠仍在睡着,萧琢这一宿睡了不超过一个时辰,太阳穴嗡鸣欲裂,他没再继续躺下去,略缓了缓就坐起了身。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外间秋桑和紫苏已经起身了,见到他忙要过来行礼,萧琢抬手止住她们欠身的动作,低声道:“别吵醒公主。”
“是。”
两人也学着他压低声音,紫苏问:“驸马晨起都习惯用哪几样膳食,奴婢叫人去准备。”
萧琢摇摇头,“还有事,先回前院了。”
他没睡好,脸色也不太好看,紫苏和秋桑本就有些怕他,这会儿也不敢再留,只能目送他离开。
同明华堂相比,前院没有萧琢这个主子在,几个守院的小厮难免偷懒多睡一会儿,以至于萧琢回来的时候,竟然只看见了丁介这个护卫。
习武之人一向起得早,丁介虽惊讶他没有在后院多留会,但也知萧琢多年都不曾打破晨练的习惯,便问:“将军,是去练武场吗?”
萧琢却倦怠地摇了摇头,“今日歇一天,下去吧。”
说完,也不顾丁介如何惊讶,兀自回房补眠去了。
这一觉睡到正午方醒,他不需要人伺候,自己打水洗脸,穿衣铺床,一番忙碌后,萧琢走出房门,正看见向平从廊下过来,“将军,该用膳了。”
的确有些饿了,萧琢轻嗯一声,去往偏厅用膳。
他并不需要人伺候布膳,因此向平在摆好最后一道排骨莲藕汤之后,便要告退,却被萧琢叫住。
“这是莲藕汤?”
向平回头,见萧琢正对着汤匙里的一块莲藕皱眉,难道将军不吃莲藕?可先前也没听说啊?
向平疑惑且惶恐地点头,“是。”
萧琢放下汤匙,白嫩嫩的莲藕复又掉回排骨汤里,“端下去吧,我今日不想吃莲藕。”
虽不知为什么,但向平还是赶忙叫人把汤盅端了下去。但桌上这下就没了汤,向平不知是不是要再上一道,尚未开口请示,便见萧琢冷淡地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他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忙拱手退下。
房门被关上,偏厅只剩萧琢一人,他盯着桌子最中间被空出来的位置,屈指抵住酸痛的额心。
一定是昨夜没睡好,才会在看见那一段嫩生生的莲藕时,想到自己昨晚不小心碰到了宋枕棠的脚背。
说起来暧昧,但实际当时一片漆黑,他又偏着头,根本什么都没看到,连触碰都是一触即分,只在指尖留下了一抹温热的细腻。
但不知为什么,就这短短的一瞬触碰竟让他辗转半夜,直到现在还能浮现在脑海。
这实在不应该。
萧琢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大约真的是太久没有见过女人了,尤其还是宋枕棠这样骄傲、漂亮的女人。
这些年他的确不近女色,但也是个男人,面对宋枕棠很难不心动,但也仅仅是心动,是一闪而过的正常欲/望,如鱼跃水面泛起涟漪,而又转瞬即逝,很快消失不见踪影。
不过,这对他来说其实已经算得上难得了,若是换一位姑娘,他或许会生出更多了解的想法。
可偏偏是宋枕棠,如此娇贵,又那般年少。
他实在不该对她生出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
相比于萧琢这边,宋枕棠是一觉到天明,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萧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紫苏伺候她梳洗时,对她讲了晨起撞见萧琢离开的事,并把萧琢说的话半句不差地学给宋枕棠听。
说完,她觑着宋枕棠的脸色,道:“奴婢瞧着,驸马对您还是很细心体贴的。”
“哼,他是驸马,这本就是他应做的。”宋枕棠
这样说着,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这样的萧琢和原本想象的实在太不一样。
本以为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屋睡觉,一定睡不着,没想到她不仅睡着了,还睡得很好。
宋枕棠抿了抿唇,想到昨晚自己对萧琢的没甚耐心的态度,难得有些小小的愧疚。
她略微地犹豫了一下,然后问紫苏,“萧琢呢?若是没用午膳,就请他来主院用。”
紫苏却道:“驸马已经出门了,想来应当是用过了吧。”
既是如此,那便只有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