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温璇愣住了。
甚至暂时忘记了掉小金豆。
我杀人了,还需要谁说吗?
警察叔叔都把我抓走了。
一审判决书上也写的明明白白。
这个律师的问题怎么听起来这么蠢?
我爸妈找这家伙真的靠谱吗?
脑子宕机了几秒钟,好几个念头同时闪现。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谁说我杀人了?”
温璇还是有些迷糊。
“杀了还是没杀,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也不算。”
任真的语气中满是平静:
“法律说了才算。”
虽然没有听的很懂,温璇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律师...额......”
温璇其实想问那你什么意思,但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记住对面这位律师的名字。
“我叫任真。”
任真又自我介绍了一下,“只要你配合我,我会尽力。”
“希望你也不要放弃,尽量不要让你的父母余生都在等你出狱中度过。”
“好!”
温璇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见面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温璇就已经发现,这位任真律师,跟一审的律师好像不太一样。
会见,现在才正式开始。
“那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任律师,您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
温璇虽然不懂法律,但毕竟是个大学生。
任真短短几个字,她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杀人犯,当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你应该受到惩罚,那现在你已经被送进监狱了。”
任真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意味:
“但现在你没有在监狱。”
“而是坐在这里,跟你的律师见面。”
“所以,谁说你杀人了?”
温璇越听越迷糊。
“可是,我确确实实把我丈夫...把那个人杀了。”
丈夫两个字刚出口,温璇一阵恶心,立马改口:
“而且一审判决都已经下来了......”
“可是判决没有生效不是吗?”
任真打断了她:“不久的未来,你还会站在二审法庭上。”
“结果到底如何,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只要判决没有生效,你杀人的罪名就没有落实。”
“这点我希望你了解,并且明确。”
好像有点道理?
温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我都听您的。”
任真拔开笔盖:“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
......
“那天晚上,张闻海是喝醉了,回家之后是先......”
“那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
“所以你在案发前几天,每天都是这样?”
“在案发当天,你有没有...?”
“那把刀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
在一个小时之后,已经变成任真发问,温璇回答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温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好多问题,似乎之前的律师都没有问过啊?
这位任律师行不行啊?
短暂的闪过这个想法,温璇就接着被任真的问题包围了。
......
温璇的脑子已经有些发昏。
对面的律师突然安静了。
“没...没了?”
温璇懵懵的问了一句。
“没了。”
任真合起笔盖,“当然,如果你不过瘾,我也可以再问几个问题。”
“不用了不用了。”
温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什么玩笑。
脑子早就转不动了好吧?
别的律师问问题,那都是一个一个问。
这位任律师倒好,一问就是一串。
上一个还没回答完,下一个问题就已经在路上了。
小时候背九九乘法表都没这么赶趁过。
任真过没过瘾不知道。
反正温璇是不想过脑了。
当然,任真只是开个玩笑。
他想知道的问题,都已经得到了解答。
其他的任何问题,都是多余。
这样的问询方式,也是任真独有的风格。
诚然,绝大多数律师在和当事人交流的时候,都会选择慢慢来。
一个问题需要补充很多细节,事实上也很难快起来。
但并不是所有的案子,所有的当事人都适用。
从温璇被抓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很多细节她自己都未必记得请。
这时候慢慢去问,她在回答之前肯定会在脑子里反复回想。
越想,反而会越模糊。
再加上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对于自己拿不准的事情,大脑会在无意识中自动加工。
在看守所待了这么久,温璇的描述很难做到完全精准。
所以任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温璇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回应。
这样得到的答案,是最为接近真相的。
再加上他把各个问题穿插排列,不知不觉间调动了温璇潜意识里的记忆。
最后再针对个别问题补充收尾。
在没有监控,没有其他人目睹案发经过的情况下。
任真可以自信的说,现在哪怕是温璇本人,都未必比他更清楚案发经过。
这样的问询方式无疑是极为消耗脑力的。
但无疑,也是值得的。
任真的心中,对这个案子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刚才问那些问题,我都跟你确认过了。”
任真又跟温璇说了几句:“记住你的答案。”
“到时候上了法庭,无论谁问你,照实回答就行。”
点头应下,温璇脸色有些犹豫:“可是任律师,刚才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们需不需要......”
“不需要!”
“你什么都不要想,陈述事实就行。”
“其他的交给我。”
知道温璇在想什么,任真立马打断了她,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
“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同样,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温璇,你觉得......”
任真盯向了她的眼睛:
“你是个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