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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品饮宴。
蒋玉歆难得有空散心，将一把鱼食撒进池塘，看着争先恐后的鱼儿跃出水面，心情不由大好，她和这些鱼一样，它们这辈子，只能待在这供人赏乐，她却即将合离，离开郑家，拿着大笔银钱潇洒度日。
她不知道的是，在立德伯府里，蒋佳明心情与她截然相反。
平安跪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水渍。
蒋佳明坐在椅子上，恶狠狠道：“还敢说你跟你阿娘，没有两头卖好？”
“我都打听过了，女弟将你阿娘捡回去，安置在外面，好吃好喝，还派人伺候着，去打探消息的人亲口说，看到你阿娘整整胖了一圈。”
“既然你阿娘不中用，那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毕竟你们一家子骨肉，可都在我手里呢。”
喜乐透过纱窗，看到蒋佳明脚边跪着的平安，心中隐隐作痛，一起长大的姐妹，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几日，她算是琢磨出点门道来，二娘怕是早就看出，平安与李嬷嬷心怀不轨，得知三人计谋后，便将计就计，将所有压箱银钱给她拿着，想着大娘看到一箱子石头，定然会打消换亲的念头，这样亲事自然换不成了。
可世事难料，大娘根本没看里面有什么就算了，还给二娘点心里下药，就连她，也是第二天才知道换亲的。
平安出来，看到喜乐两眼放空，直愣愣盯着院子里的花，露出一抹笑容，开始套近乎。
“你想不想二娘？”
喜乐正思考着怎么让阿弟去郑府，就听到平安问话，想也不想直接回：“想。”
她们几个的身契，是她亲手缝到二娘嫁衣里的，她跟阿弟只要有机会去郑家，完全可以留在二娘身边在也不回来。
跟着大娘去伺候伯夫人吃了次饭，她就明白二娘，为什么要阻止大娘换亲了，光当家主母一个人吃饭，就五十多个婢女在旁边候着，这还不算完，那天伯夫人临时想吃炖鹿筋，三五个时辰才能制成的东西，不消片刻，婢女就端上桌了。
单伯夫人这样也就算了，她花钱朝人打听，得知府里主子竟都是这样奢靡。
大娘在家就喜奢华风气，别说二百万两银子，就是四五百万两，也迟早叫人哄了填到这坑里，可惜大娘不懂，现在落到这氏族泥坑里，娘家连个能伸手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心里后不后悔。
平安见她回答这么肯定，心里很是难受，她也想，可她回不了头了。
“正好现在有个机会。”
喜乐立刻警惕起来，仔细辨别平安的每一句话。
两人一起长大，平安自然看出她的戒备心，为了家眷，她只能当看不见。
“明日郑家举办品饮宴，我求了三少娘子带咱们俩都去，到时候找找机会，我在外面替你们望风，让你和二娘好好叙旧。”
喜乐动了动唇，刚想开口邀她一起，便看到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在，悻悻地闭上嘴，只当是从前她与二娘长身体时，平安站在门外把风，让她们去大厨房偷吃。
“那这对翠玉银杏叶耳环，就当我替二娘先赏你了。”
没多久，两人就嬉戏打闹起来。
蒋佳明可见不得她们开心，隔着窗户呵斥：“伯府是嬉笑的地方？”
“还不快进来替我选衣裳，跟你们那上不得台面的，前主子一样不懂规矩。”
蒋玉歆可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她，面对眼前小郎的质问实在有些啼笑皆非。
“我那堂哥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却是个能凑合过日子的，你阿爹是个势利眼，你阿娘不当家，你阿兄更不会替你出头，离了郑家，你能去哪？”
“别犯傻，找个机会给老夫人低个头，老夫人会给你做主的。”
见他如此为自己考虑，决定一一解答。
“因为你堂哥太能作妖，好好的男子不当，非要学有些女子成日找事，不仅如此，还能装得很，装深情，装无辜，装大义，实则心里自私的很，只有他自己。”
这点郑涵慧十分认同，想着他是来说服对方留下的，强忍着不让自己开口附和，听她继续说。
“我去官府立女户，到时候买个小院子，想干嘛干嘛，谁都不能对我指指点点。”
“至于老夫人那，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她出面，也不可能让你堂哥成为主君那样，心里只有主母的夫婿啊！”
郑涵慧年纪小，却在外行走多年，根本不赞同她这说法。
“我与你投缘，实在不想见你落得凄惨境地。”
“且不说只要你娘家有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立女户这回事，就说我伯父这样的男子，天下少有，就算被你遇到了，这样的男子，也看不上你这种倒霉蛋。”
“堂兄虽然自私，可你不顾阿爹阿娘脸面，不在乎你嫁入伯府的阿姊，会不会遭人嘲笑，不管我郑家日后如何被外人非议，就不自私吗？”
蒋玉歆闭上眼睛，连着装鱼食的罐子都扫到池塘里，数次深呼吸后，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睁开眼，仿佛所有的不甘都随风飘散。
“你说的都对，可人人都能自私，为何我不能？”
“你堂兄与我阿姊狼狈为奸，我阿爹阿娘只顾家族前程，郑家更是不顾我愿，要求我处处迁就夫婿，包括你来与我交涉，也是为了自己不被我带累，你们无一人护我，我又何必牺牲自己，成全你们？”
无论如何，她这次都只想任性为自己活着。
迎着光，直视对方那双不可置信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们不配？”
郑涵慧站在原地，盯着那道身影离去的地方看了许久，直到日头高高挂在天空，这才追上去，他见过不少女子，率性真实，古灵精怪的不少，可这样清醒只想为自己活着的，只有她一个。
可他必须要让她认清现实
等站在世安院外，看到堂哥一身青色圆领袍，神态谦和，笑意晏晏的等在门口，觉得他确实配不上绰约多姿、性情至纯的嫂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