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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大实验室培育舱缓缓开启,景樾将那颗宝贵的腺体装入临时培育箱,大步往外走。
救护车早已等在楼下,一路绿灯,以最快速度将腺体送往医院。
晚八点五十,护士从景樾手中接过培育箱,并留下一条信息:患者腺体已经切除,新腺体可以立刻移植。
人群中响起明显的松气声,院长上前拍拍景樾的肩膀,声音带着笑意:“景教授,提前恭喜你了。”
景樾紧蹙的眉动了动,他挤出一个客套的笑,只点了点头。
“看到腺体送到我就放心了,手术大概要进行四个小时,景教授,先去办公室坐会儿吧。”
“不用了。”景樾拒绝,“我去打个电话,王院长先忙。”
他掏出手机,往远离手术室的方向走,本想给季回打个电话,没料到季回早早给他发来消息。
封闭实验室,保密性极强,不允许带任何通讯设备。
景樾收起手机,靠在护士台旁,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腺体培育成功到现在,他忙的焦头烂额,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也错过了同季回分享喜悦的机会。
但没关系,等真正成功再分享也不迟。
“护士姐姐,你刚刚说的麻醉耐受,是什么意思啊?”
视线里出现一头金毛,景樾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并非是因为夸张的发色,而是他胳肢窝里夹着两条腿。
护士解释道:“麻药不耐受,就是麻药起效慢过效快,或者根本不起效。”
樊宇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啊?不用麻药那不是很疼?要把腺体生生挖出来吗?”
“没办法,患者有很长的用药史,他小腿截肢和后颈缝合时一定是用了大量麻药和止痛。”
“怎么会这样,都已经上手术台了,就不能早点解决啊……”
景樾看见金毛先是沮丧地叹了几口气,然后在左右口袋里掏了好几下才掏出一样东西。
“护士姐姐,你有袋子吗?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装起来,我怕丢了,待会儿我强哥从手术台上下来会宰了我的。”
“嗒。”
很轻的一声,手掌移开,白色台面上多了一枚戒指,简单的宽版男戒,无数颗细小钻石组合成一个奇怪的标志。
是找人定制的,全世界仅此一枚。
景樾脑袋里突然“轰”地一声,四肢像灌进几吨重的冰水。
“这是我强哥的婚戒,虽然他那alpha到现在都没来看他……”
樊宇的话变成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嗡鸣,变作一个残忍的真相,变作杀人的刀,到最后通通都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卡在这里了,所以明天继续更~
第46章痛苦喘息
“滴——滴——滴——”
静谧环境中,麻醉机发出规律的响声,间或几道低声交谈。
腺体有丰富的神经,难度不亚于一台脑部手术,必须全神贯注,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手术台上。
鲜活的腺体,切去多余组织,与受试者原组织衔接,缝合。
“砰!”
大家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砰!”
又是一声。
主刀医生手中动作依旧平稳,头也不抬:“小胡,出去看看怎么了。”
随着手术室大门拉开,更为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你还我戒指!你这人怎么回事?来人啊!这有人抢戒指!”
“吵什么呢!”护士挡在门前,瞪了樊宇一眼,“里面正在手术,要吵去外面吵。”
樊宇一手拽着景樾,一手抱着季回的两条假肢,再开口时声音小了许多,“护士姐姐,是这个人抢我戒指,还想打扰我强哥做手术。”
景樾的衬衣被拽得凌乱,他脚步虚浮往前迈去,急切地想从未关严的门缝中窥探些什么。
可这一眼只瞥到一只嶙峋的手。
而他无法通过这只手分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季回。
嗡鸣声仍旧环绕在耳边,像覆了一层膜,他用力闭了闭眼,看向护士,“我申请进手术室。”
樊宇头一个不同意:“不行!你想进去干什么?”
“别吵!”护士又往樊宇那边瞪了一眼,随后拒绝了景樾的要求。
“景教授,受试者拒绝与试验团队有任何形式的碰面,这个我们签过保密协议的,请您放心,手术很顺利,这是受试者的腺体,按照协议书,会捐赠给舟大实验室制作病理标本。”
景樾神情木讷低头看去,弯盘里躺着一颗血肉模糊的腺体。
小小的一个,栗子形状。
但早已失去活性,变作灰扑扑的死肉,就如每次实验失败那样,处理方法很简单,像丢垃圾一样丢掉就可以。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耳边那层膜被撕扯出一道口子,世界潮水漫岸般一点点清晰起来,各种声音像长了手脚的怪兽,争先恐后从裂缝中钻入。
“景教授!景教授你怎么了?”
“哎我没碰他啊!是他自己摔倒的!他是不是碰瓷呢?”
“滴——滴——滴——”
手术台上的人突然蹙了蹙眉,因巨大的痛苦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滴滴滴——”
麻醉机响起急促尖锐的报警声,众人一愣,麻醉师立刻冲到手术台前。
“患者麻药不耐受,过效太快。”他解释一句,补推了一剂麻药。
不过几秒,季回再次陷入沉睡。
舟城近期的雨并不频繁,反而进入了一年当中最干燥的时候。
医院给每个病房配备了小型加湿器,占用了季回的床头柜,于是书包和各种杂物只能搁在地上。
樊宇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面前的人,如此来回好几遍,才终于相信。
他把手机还给景樾,干巴巴一笑,“你就是强哥的alpha啊?”
景樾不停摩挲着戒指上的钻石图案,抬了抬眼。
屏幕上是他跟季回领证时拍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用在结婚证上那张,一共拍了十三张,他都存在了手机里。
“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嘶哑的字节,他拼了命想滑一下喉咙,可咽喉处的紧绷感令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吞咽的动作。
他只好放弃,转头看向一旁,避开樊宇的视线,“他的腿……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樊宇慌张摆手,“我也不知道。”
景樾瞥他一眼,明显不信。
“我发誓。”樊宇举手朝天,怀里的假肢就这么掉在地上。
他连忙捡起来,细心地拍去灰尘,一脸为难,“我真的不知道,我跟强哥也刚认识不久,要不是看见他的假肢,我都不知道他的腿是假的。”
景樾张了张口,又轻轻合上,什么都没说。
他哪有资格问别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回忆起从前每次见面,季回都贴着隔离贴,穿着一条宽大厚实的长裤,将所有证据掩盖得很好。
所以才会拒绝他碰触腺体,就连亲热也不愿意把裤子褪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