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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赶到了会场。
只可惜,他还是晚来一步。
直到蒋昭过来汇报:
“江总,拿走衣服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涉事?人员已?经被带去做口?供了,但秦兆川没有直接犯罪证据,公安无法扣押。”
男人终于?有所松动,染上浓重猩红的瞳孔小幅度动了一下。
声音低冷:“公安无法扣押,那就以我的名义扣押。”
蒋昭迟疑:“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男人忽然扯唇,有一种恣意的张狂和堕落:“怕什么?”
他轻轻摩挲着指腹,上面残留着从时云舒虎口?穴位处蹭到的殷红献血:“她如果出了意外,我带他们一起去陪她。”
蒋昭神情一震,知晓他并非在说笑,遂低头照做。
又过了半小时,厚重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
众人迫切地走近,却只能从缝隙中远远望一眼。
只一眼,就刺痛了江淮景的双眸。
几位医生面色凝重地从中走出,皆是缓缓摇头:
“耽搁时间太久了,反复心?衰、心?脏骤停,我们已?经做了多次交感电风暴、心?肺复苏和电除颤,命是暂时用ECMO吊住了,但是她的心?脏已?经完全罢工了。”
“家属也不要太难过,我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小时候就是在我们这儿做的手术,其实?她本身心?脏功能就不全,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再加上前一阵的复发,这个结果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番话几乎已?经在宣告了一条生命的死亡。
苏芸眼前发黑,整个人都瘫倒下去。江茗雪控制不住眼泪,捂着嘴无声哭泣。
两位老人纷纷哽咽,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
祁钰握着拳头狠狠砸着墙,向来不正?经的他此刻眼眶不禁润湿。
在场的人,只有江淮景冷静得几乎可怕。
静静听完医生的话,平静地问:“换心?呢。”
心?脏外科主任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眼,
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冷静沉着。
他点?头:“心?脏移植术的确是唯一的出路,你既然了解这项手术,想?必应该清楚,心?脏供体是最稀缺的资源,要求血型、体型、年龄都匹配,很多人等了一年,到去世都没能等到匹配的心?脏源,以患者目前的身体状况,最多再维持五天?,如果没有等到适配的心?脏源,神仙再世也难救。”
在场的人闻言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祁思?源率先开口?:“我是她外公,带我去做配型。”
祁钰顾不得抹干眼泪,上前一步:“我是她舅舅,身体比老头子好,别用他的用我的。”
江茗雪声线细柔:“我和云舒身形相近,我也愿意做配型。”
眼看着苏芸和江老爷子都自告奋勇要主动捐献,江淮景出声打断。
“活人不能做心?脏捐献,即便你们愿意,她也不会同意的。”
医生肯定地点?头:“这位先生说得对?,目前医学?界所能允许的心?脏移植供体只能是脑死亡患者,即便是家属也不行。”
“那怎么办,只能干等吗?”祁钰有些着急,“你们就用我的吧,我真?的心?甘情愿,没有人逼迫。”
医生无奈摇头:“目前来看的确只能等着,如果有匹配成功的心?脏供体,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走廊不允许聚集,医护人员开始疏散家属。
所有人又恢复了沉重的心?情,他们都知道,医生给了一个极其渺茫的希望,这几乎与直接宣判死亡无异。
老人被送回去休息了,江淮景没有走,他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守了整整一晚上,面色疲惫不堪。
待到天?色将亮时,才缓缓抬脚,下了电梯,向住院楼走去。
整个过程中他比任何人都镇定,甚至只有他没有主动提及捐献心?脏的意愿。
因为早在六年前,他就已?经取来时云舒的血液样?本,做过心?脏配型。
只可惜血型并不匹配。
他刚才对?蒋昭所说的话并非是假的,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他定义无反顾。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怕法律的责罚。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留意脑癌患者,资助他们治疗,只为日后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留一线生机。
他自认动机不纯,心?术不正?。
若有天?谴,那便尽数加在他身上。
他只想?替他的小病秧子,向上天?偷一命。
第68章山先生
住院部,兰朵儿刚做完最?后一次化疗转入普通病房。
小姑娘瓷娃娃般漂亮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没有戴遮挡小脑袋的帽子,也没有再偷偷穿上漂亮的衣服。
就是一件简单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抱着?一副画框,上面是她花了两周时间?画的画,画上有树,有云,有小草,有年轻的哥哥和姐姐,还有她。
她眼皮困倦,却强撑着?睁开,喃喃自语:“再坚持一下,姐姐今天就要过来看我了,朵儿……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护士在一旁无声抹着?眼泪,这些?天小姑娘就是靠着?这幅画和“姐姐”的承诺,才又?多坚持了半个月。
兰朵儿声音很轻很乖地问护士:“护士姐姐,我今天可不可以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去见云舒姐姐呀。”
护士匆忙擦去眼泪,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当然可以啦,姐姐帮小朵儿换上漂亮的新衣服,小朵儿今天就是最?漂亮的小仙女?。”
“……太好了,谢谢姐姐。”小姑娘语速极其迟缓地答着?。
半个小时后,兰朵儿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上一件坠着?亮片的蓝色仙女?蓬蓬裙,转起圈圈来是一把坠着?流苏的花伞。
只是兰朵儿转不动了。
她甚至已?经坐不起来了。
瘦弱的身体靠在护士的怀里,勉强支撑着?精神,翘首以盼盯着?门口,却只看到了年轻叔叔。
江淮景身形微顿,在门口驻足了许久,才缓步走进去。
不等?他问,护士就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最?后一天了。
如果不是为了见时云舒,兰朵儿早就没有活下去的意念了。
江淮景眼中浮起一层淡淡的悲恸,略点了下头。
兰朵儿是他在大学时资助的,当时他只是路过病房,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在互相推卸责任。
“你作为她的妈妈,不应该出一份力吗。”
“这是你女?儿,抚养权在你手上,凭什么让我付医药费?”
“行,那就都?别管了,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治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