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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一声打颤的音节已经够了。
陆声十分震骇,以至于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呆愣愣地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疼痛打颤的江希境。一秒,两秒,直到四周传来第二轮尖叫,才把他的魂从惊吓过度中拽回来塞进身体里,陆声转过头,看见那高高扬起的刀锋,在晴日下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还想砍第二刀。
陆声下意识地将江希境抱在怀里,从头到肩都裹得死紧,单薄的脊背直对那杀红眼的砍刀,江希境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赤目挣扎起来,吼道:“哥!”
“救命!”
“杀人了!”
“让开!让一让!”
“警察!警察来了!”
“杀人啊!杀人了!”
各种纷杂的声音如潮水般往陆声的脑海灌,大脑便像在海难中被漩涡拍打,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整个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预想之中的第二刀却没有落下来,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哼,紧接着是带血的砍刀哐当掉地的声响,公安的暴吼如惊雷在耳边炸开。
“警察!不许动!”
“都给我把武器放下!”
“全都蹲下!”
从江希境发疯去追尾面包车开始,就已经有围观的群众拨通了附近派出所的电话,在千钧一发之际,人群外冲进来的几个身高马大的警察扑上去钳制了手拿利器的龙哥,本来危机的局势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少群众拍手称快,甚至自发地帮忙压制这群黑社会来。这场闹剧最后由神兵天降的公安大队收尾,陆声的心脏怕得接近停跳,惊恐撕扯着大脑,连着一块不安的身体全都抖瑟起来,他一直抱着江希境,好半晌才回过神,看着江希境半条手臂已经染成红色,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生疼的,失态地对四周的人喊:“120!快打120!有没有人帮我打个120......”
“......哥,你哭得比我还厉害。”
陆声惶然扭过头,江希境朝着他扯了扯嘴角,面色虚白,说话都变得有些喘,但仍定定地注视着陆声。
陆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不知是怕的还是心疼的,他抹了一下脸,对江希境说:“疼就少说话。”
“哥,我这不是怕说一句少一句嘛,我——”
江希境眼见尘埃落定,躺在陆声怀里,还有心思去扯皮,结果话音未断,就看见陆部长面颊上扑簌簌地落了好几滴清泪,用一种极难受的眼神正经地盯着他:“我警告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江希境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知错就改:“对不起。”
几个民警过来安抚陆声二人,将江希境从地上扶起,陆声抵着江希境没受伤的那半边肩膀,几乎扛起了江小少爷全部的重量,他每一步都走的踉跄,后来是民警和好心人帮忙才背起了江希境,风风火火地前往医院。
车上,江希境一直虚弱地倚着陆声,像没断奶的小兽寻找成年兽的庇护,他声音微弱,每一个字音都吐得缓慢,甚至呼吸都变得紊乱不堪:“哥,我手机在口袋,你......嘶......你打个电话给胡鹏,他会处理所有的事情......咳咳......”
江希境失血过多,进医院后几乎抬不起头说半句话,他嘴唇发白,脸色更是像纸片一样难看,浑身冒冷汗。陆声陪他在急诊跑来跑去,做了大大小小的检查,又付了押金,送江小少爷进了手术室。
胡鹏来得比陆声预想的要快,迅速了解情况后便接手江希境的病况。陆声对胡鹏的第一印象很淡,直觉跟江小少爷混的都是一丘之貉,只能说他性子比江希境随和不少,看起来就是‘好脾气’的类型。可这次江希境被砍进了医院,陆声再见他时,胡鹏跟那晚在餐桌上一惊一乍的男孩完全不同了,他站在医院外廊连打了不知几通电话,神情严峻,往后几乎是边骂边咆哮,陆声帮江希境拿化验单的时候路过偶听一耳,只能零零碎碎听清几句,大多是:‘就算进了公安局都他妈的得给我把他找出来’‘你知道他砍的是谁’‘他家有几个脑袋能掉?’
江希境不但要输血,手上的伤更是要缝针,那一刀子砍断了他几根血管和手筋,差点伤到骨头。这些都是陆声在被派出所请去做笔录后回到医院才知道的,江希境的手要缝十八针,运气爆棚好悬躲过手臂瘫痪,但彻底恢复也要大半年。
这个消息像一发炮弹一样直撞陆声的脑壳,荡平所有混乱的思考。
“部长?陆部长?”
陆部长刚听到这个消息就跟禁了音一般,僵直地站在原地,胡鹏拿着电话在他面前晃了好几下手,看他瞳孔从涣散状态慢慢找回聚焦,随着人手动的幅度挪移了几分,以为他是累坏了,才道:“我给阿境升了病房,他睡了。陆部长,现在这么晚了,没什么事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陆声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脸上灰朴朴,眼底血丝密布,他比起江希境来说仅能算没挨刀子,能抗得揍和摔一样抗了不少,身上有好几处擦伤,衣服还是先前被黑社会扯坏的那一件,狼狈地套在身上,看起来跟落难后的生还者差不多。他提起精神,跟江希境到医院,接受派出所询问这一系列事情,忙到现在已是华灯初上,暮色苍茫。
陆声这才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乏力,好似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神情恍惚地点点头。
胡鹏招呼完他便先走了,准备去看转到新病房的江希境,结果刚推房门发现陆声还没走,反倒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有些诧异,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噢,陆部长,我给你打个车吧。然后医疗你垫付的押金我微信转给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是。”陆声摇摇头,“我不是要钱,我只是想……”
陆声停了两秒,像是在纠结的内心中找到了方向,做出某种决定,定神道:“我等他醒了再走。”
对上胡鹏探究的目光,陆声慢慢地补了一句:“……我不知道如果他醒了,没看到我,会不会难过。”
胡鹏呆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行,那我让阿姨再带一份夜宵过来,还没吃饭吧,有什么忌口?”
陆声在江希境的病房里吃了晚饭,等胡鹏说的阿姨把食盒掀开摆在他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怪不得身体哪里都疼,头疼,心疼,胃疼,他还以为是被打的后遗症。所有人都在忙碌地救治着江希境的刀伤,他到医院后找了个能歇息的空隙,去厕所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体的伤口,彼时其实连走路都疼得厉害。
江希境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手上还吊着水,半边脸被混混联合技的那几拳揍得皮下出血,肿得像头猪,另外半张脸还是帅的,只是脸色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