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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地,亲亲我家。
滚滚尘土,悠悠我穴!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愤愤勇士,修我矛戈!”
帝辛九年五月九日,卯时初刻。
朝歌城东门,殷郊一身戎装立于军前,耳畔响起了军士们嘹亮的军歌和慷慨激昂的钟乐之声。
歌声震河岳。
有知情的百姓们也是早就候在不远处,想在队伍里寻找到自家儿郎,能多嘱咐几句、能为其送行也是好的,只是要在这万人的队伍里寻找一个人,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不知情的百姓,也被这嘹亮的歌声所警醒。
有那独臂男子,听这歌声后,慌忙从被窝中爬了起来,一边胡乱的穿着衣服,一边埋怨自家女人为什么就不知道提前告诉自己王师今日出发北征。
女人看着自己男人急切的样子和他剩下的那只胳膊,只得偷摸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言道一声忘记了。
男子一边胡乱地穿着衣服,一边走到柴门后,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然后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而去。
这个歌声他太熟悉了,他唱了有四十年啊!
今日说什么都要为袍泽们饯行。
子受身穿衮服,头戴冕冠,携姜后与黄飞虎一干人等为将士们壮行。
姜后拉着殷郊的手,事无巨细的都要嘱咐一遍。
黄飞虎则是对着黄飞彪和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几人,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全。
子受则是走到孔宣面前,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早就说过了。
孔宣用那帅气无比的脸庞对着他的陛下,眼神之中满是自信。
诸侯们因为要返回封地后才能调集兵马粮饷,故而不可能也于这个时候出发,甚至大多数诸侯此时还在从朝歌赶回封地的路上。
冢宰司有交待,他们只要在十月前赶到北海即可,这些时间对诸侯们来说已是相当宽裕的了。
朝歌这边的动作,自然是早就传到了北海之境。
北海之北,一中年白面文士坐于议事堂上首位置,此人面白须净,眼窝深陷,脸型瘦削却精神瞿烁。
中年文士看着身旁之人,极其客气道:
“龙兄弟,你看这事可要重视一二?是否要派人半路伏击?据探马来报,最先来北海的是那帝辛之子,若是能将其抓获或是杀了,那对我方军士将会是莫大的鼓舞,而且定能大挫殷商士气!”
被中年文士唤做龙兄弟的人……其实,不能称之为“人”。
只见这家伙头像骆驼,脖子像鹅,手长得跟鹰爪一般,独脚像老虎,唇边飘须像虾,耳朵眼睛都向外暴着,一身鳞片。
此人便是龙须虎!他原是龙与豹子交合而生,距今已是修炼千载,封神原书中说它封神榜上无名姓,徒建奇功与帝家,但是最后被巨人邬文化所杀,结果也封了神,为九丑星。
所以这封神榜也是猫腻大得很。
龙须虎对中年人道:“王爷不需多忧,我看这些军士如土鸡瓦狗!帝辛增派这些人来北海,无非是多送几个亡灵罢了”
龙须虎说到这里,脸色严峻的看向中年人道:“至于王爷说的半路伏击,捕杀殷商太子,这是切不可行的”
“你莫非忘了老仙长之言?亦或是不信老仙长之言?”
这被龙须虎称为“王爷”的中年人,正是袁福通。
他已与半月前自立为“北海王”。
袁福通一听龙须虎所言,连忙道:“龙兄弟言重了,老仙长之言我袁福通深信不疑,又哪里会忘记呢,只是一时情急之下随口而说罢了”
“不知龙兄弟要等的那个人是谁,还有多久会来?”,袁福通试探着问龙须虎道。
龙须虎却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要在这里等着”
北风漫卷黄尘,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朦胧。
在这朦胧之中,一人一牛影影绰绰行于其中。
那人身着青灰麻衣,神情慵懒,坐于一头老青牛背上。
他扬着头,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着这漫天的黄尘。
这是一张甚是俊美的年轻面容,而这黄尘丝毫没有沾染到他的脸上,甚至身上也是纤尘不染。
老青牛嚼着从胃中反流出来的青草,行走的速度也是极其地缓慢。
但是若要细细地看,便会发现牠步子迈的虽慢,行走的路程却是极远。
老青牛驮着年轻人行至乌城,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年轻人下了青牛,朝着宅子开着的侧门走去,而那老青牛此时却是健步如飞地不知往何处跑了去。
门房见一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想要闯王府,急忙出来喝止。
年轻男子看了那门房一眼后,便自顾自的往里走,门房使劲喊着,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想要去抓那年轻人,却发现年轻人虽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着。
袁福通于议事厅中和龙须虎商量已毕,俩人行至大堂时,却见一年轻男子立于堂中,一副淡然无争的模样。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袁福通皱眉,这王府的下人们都是怎么干事的!?
“我找袁福通”,年轻人没有理会对方这个听起来有点傻的问题。
当然是用脚进来的。
老青牛不肯走侧门,而且牠也急着要去喝酒,否则……否则倒是可以骑着老青牛进来。
袁福通脸色一沉,在这北海,他从未见过如此傲慢无礼之人。
一旁的龙须虎则是感觉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缘由的悸动。
“你是龙须虎吗?”见袁福通没吭声,年轻人转而看向超有辨识度的龙须虎。
龙须虎道:“是……我是”
说完,龙须虎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而且还回答的有些战战兢兢。
年轻人点点头,依然是那副慵懒模样,道:“我叫王诩,你们可以叫我王先生”
“不知王先生来王府找北海王有什么事?”,龙须虎很客气的问道。
袁福通本来是想发火的,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的无理之人乱棍打出去,但是……
以他对龙须虎的了解,龙须虎一向是狂傲火爆的脾气,今天见到这年轻人竟然变得如此……客气?
他一想,这事情或许不简单,龙须虎或许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遂道:“我就是袁福通”
王诩看了看袁福通,而后摊开手掌,像是变戏法一般,手掌中多了一颗丹药。
“这是给你的”,袁福通看着那丹药,看不出什么名堂,没接。
“此为复元丹,他人托我转交予你的”,王诩慢慢地说道。
袁福通一听“复元丹”三字,身体有些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直呼:“谢老神仙赐丹”
而后又对王诩行礼道:“谢仙长赐药”
王诩道:“不要叫我仙长,叫我先生”,说这话时,王诩并没有看向袁福通,而是看着身高有一丈的龙须虎,上下打量了一番。
袁福通连忙改口称“先生”。
龙须虎见王诩打量自己,恭敬道:“先生莫非就是须虎要等的那人?”
王诩摇头:“不是,你且等着吧。”
王诩说完,朝着大堂门外走去。
袁福通与龙须虎虽然不知其故,但也连忙跟上。
王诩慢条斯理道:“我只是路过北海,受人所托给予你丹药,事了了,我该走了”
袁福通忙道:“不知老神仙可有其他吩咐?”
王诩摇头:“他未曾与我说”
袁福通心中暗想着眼前这人拿着老神仙的复元丹,神情言语之中似乎与老神仙颇为熟稔,而且龙须虎对这人恭敬之中又带走几分惧意,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如此一想,他料想这人定不简单。
隧道:“不知仙长将去往何处?”
“当然是去往该去的地方”,问这么傻的问题。
袁福通:“……”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是来到王府门外。
站在门外的王诩看了看天,道:“老青牛,该走了”
酒肆门前异常热闹。
乌城虽属边疆地带,但也常有江湖艺人临街卖些杂耍手艺博众人一乐,以换些银钱度日。
故而乌城之人并不缺少热闹可看。
然而相比于眼前的青牛饮酒一幕,那些艺人们的表演显然不够看了。
店小二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头青牛,口衔铜贝,往柜台一放,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酒肆中食客们桌上的一坛坛酒。
这样的场景任谁碰着都要大吃一惊。
小二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得亏他有些聪明,也算是见多识广,反应过来后试探着拿出一坛酒在老青牛面前晃了晃。
老青牛用嘴叼着坛口,走至店外,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只前蹄捧着酒坛,将酒往嘴里灌。
哪怕是一滴酒也没有撒出去,全进了嘴。
百姓们哪见过这世面,一时之间竟然将这酒楼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青牛饮着酒,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老青牛,该走了”,遂是动作一滞,一骨碌爬了起来,四脚着地。
只见牠将嘴叼着酒坛,随即将坛子往背后一甩,坛子稳稳当当地落在牠的背上,一动不动。
老青牛也不管那围观的人群,开足架势,猛然发力,冲出人群,呼啸而去。
也幸亏那些人反应迅速,见势不妙之时早就让开了一道口子,否则若是被老青牛给撞死了那也是白死。
老青牛行至袁福通府门前时,嘴里不知在嚼着什么东西。
王诩坐上青牛,拿起牛背上的酒坛子晃了晃,而后又放在了牛背上。
一人一牛就要往前行去。
袁福通不死心,道:“先生何不在我府上住些时日,如……如有可能,福通希望能得先生出手相助”
王诩闻言,看了看袁福通。
老青牛也扭过头,看了看袁福通。
袁福通被看得如坠冰窟,心中暗道这年轻先生又如何能看得上自己。
遂连忙道:“是……是褔通孟浪了,还……还请先生勿怪”
王诩遂扭过头来,两眼望天,老青牛此是也已然迈出了步子,慢悠悠地往前走。
袁福通和龙须虎俩人耳畔传来王诩那慢条斯理的声音:
“你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这凡尘间……没有值得我出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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