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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决定接下寻查妖气的案子,姜守中不再持有任何顾虑,前往六扇门文心部,将这案子纳入风雷堂。
纳兰邪闻讯匆匆而至,握着姜守中的手,目含泪光,表情言辞浮夸至极,“姜兄弟,终于能与你并肩作战了,你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吗?”
姜守中嫌恶的将手抽出来,冷讽道:“不用高兴太早,接下来你肯定会盼着我早死。”
纳兰邪笑了笑,不以为然,“从伱来六扇门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姜兄非池中之物,可惜我晚了一步,没能让姜兄变成自己人,让厉大爷截了胡。
然而老天是公平的,我的热忱之心终于盼来了这一刻。姜兄弟,从现在开始,我铁衣堂全权听你调遣,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查西边,我就查西边,随便你使唤。”
“真的吗?”
姜守中表示怀疑。
他瞅了瞅对方身后,没看到那位黑葡萄女人。
纳兰邪嘿嘿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姜兄弟的查案能力是六扇门公认的,我横加干涉只会是累赘。”
姜守中闻言笑了起来,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好,就等你这句话了。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了些线索,接下来我们有得忙活了。”
“我就说这案子交给姜兄弟是对的,刚接手就有了线索。”纳兰邪伸出大拇指,一脸钦佩,随即压低声音问道,“那么我们先从哪儿调查呢?”
“西楚馆。”
姜守中轻描淡写的说道。
纳兰邪脸上的笑容僵住,面皮抽搐了几下,口吻不确定道:“哪里?”
将对方表情尽收眼底的姜守中扯动了一下嘴角,淡淡说道:“其实之前我们在杀兔妖的时候,妖物说了“西楚馆”三个字,表情似乎很愤恨。只不过当时着急结案,就疏忽了上报,现在想来,妖气与西楚馆牵扯很大。纳兰兄,你认为呢?”
“这个……”
纳兰邪低下头似在思索,眼神有些晦暗,随即将姜守中扯到一旁,神秘兮兮道,“姜兄啊,你可能不了解这个西楚馆,这地方背后势力盘根错结,若是调查,可能会惹来麻烦啊。”
“那就是不能查呗,那这案子还查个屁啊!既然这样,那就让别的堂去查吧。”
姜守中不满说道,扭头就要回文心部。
纳兰邪忙拉住他,皱眉问道:“就不能从别的地方查?”
姜守中没好气道:“纳兰兄,你也是六扇门的人,你应该知道查案这东西不是你想从哪儿查就从哪儿查的,只能顺着一条线索顺藤摸瓜。现在西楚馆不能查,那我就没办法了。”
“行,行,就查西楚馆。”
纳兰邪有些无奈,“大不了陪姜兄你一起捅马蜂窝,被蛰的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姜守中暗自冷笑。
既然你们西楚馆想查,那我就先陪你们玩玩。
纳兰邪问道:“现在就去查?”
姜守中摇头,“晚上去,风月场所嘛,晚上去才有查头,也有看头不是吗?”
纳兰邪露出男人才懂的神色,“晚上好,晚上好啊。”
……
给了纳兰邪足够去西楚馆报信的时间,姜守中回到自家小院。
小院依然被清扫的很干净,一袭粗布袄衣的陆人甲坐在门旁的小木凳上,拿着一只热红薯啃着,怀里还揣着一个。
“小姜!”
看到姜守中,陆人甲起身去迎,不料怀里的红薯滚落而下。陆人甲下意识抬脚,红薯却被踢飞出去。眼见要落地,姜守中身影一动,轻巧抓住。
陆人甲愣了愣,“厉害啊小姜,啥时候学会的这一招。”
姜守中把红薯丢过去,进入屋子,“这两天怎么不见你身影,看来在春雨楼和青娘玩开心了。”
“青娘开不开心不知道,反正我是挺开心的。”
陆人甲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嘴咧的像个猴子,“头儿不是说这几天放假嘛,我寻思也没啥事做,就去无禅寺给青娘求了支平安签,给她祈福了些香火。又听说青娘最近有些失眠,我就去山上采了些可以助眠的泷香草,不过她没要。闲的无聊,我干脆又帮她把院子茅房什么的擦了一遍……”
听着陆人甲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天的成果,姜守中随口问道:“我院子是不是你给扫的?”
“我哪有那闲工夫,除非你给我工钱。”
陆人甲没好气道。
好嘛,给女神擦茅房都恨不得用舌头去舔,给兄弟扫扫院子都要工钱——姜守中心里只有满满的鄙视,活该人青娘到现在还不正眼瞧他。
见陆人甲递来红薯,姜守中没好气道:“用脚踢了就给我吃?滚一边去。”
“不吃拉倒。”
陆人甲翻了个白眼,将红薯在衣服上蹭了蹭,低声说道,“小姜,我听说头儿家里出事了,不要紧吧,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她去青州了,我们也跟着去?”
“也就两三天的路程而已。”陆人甲咬了口红薯说道,“如果是我们在青州出了事,头儿肯定二话不说跑来看我们。”
姜守中愣了一下,忽然有些犹豫,但想起眼下三人的困境,叹了口气,“我还是先想办法把我们哥三个从泥潭里拉出来吧,都自身难保了,头儿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
“啥自身难保?”陆人甲瞪大眼睛。
姜守中正要开口,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小院外,从车上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诗儿见过姜大人。”
在西楚馆有着“琵琶仙子”美称的琴诗儿袅袅娜娜的来到姜守中面前,屈身福了半幅,笑脸嫣然。
至于一脸呆相的陆人甲,被她无视了。
“又来认爹了?”
那晚被女人狼狈追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姜守中语气带刺的调侃道。
琴诗儿笑颜忽尔一滞,丽容之上暗云密布,随即寒色掩藏,作态委屈的婉转娇柔地言道:“姜大人真是会逗人,诗儿有那么小吗?”
“确实小,一马平川。”
姜守中笑道。
琴诗儿起初没反应过来,但瞅见陆人甲盯着她的胸口,瞬间颜若寒霜。女人鼻息微促,怒意如风中之火苗,一触即发。
但最终她还是强压下了心中杀意,笑容比之方才难看了许多,“姜大人可真懂得怜香惜玉啊,就不怕祸从口出?毕竟女人最能记仇了。”
女人没忍住,开始威胁了。
“灾星都上门了,我还怕什么呢?”
姜守中双手撑在桌子上,直视着对方那张狐媚动人却充满杀机的脸庞。
琴诗儿冷笑,“原来姜大人胆儿这么小啊。”
“蛋儿一点也都不小。”
姜守中一本正经的说道:“足够把你揍得又青而肿,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哗啦!
桌子四分五裂。
姜守中及时收回手臂,环抱于胸。
女人柳眉倒竖,锐目似利箭,凛然有寒光射彩,“姜墨!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一旁陆人甲被吓呆了。
望着结实的桌子竟然被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给拍得七零八碎,他瞪大了眼睛,用力咽了口唾沫,随后强挤出笑脸,“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诗儿姑娘何必发这么大火……”
一边说着,陆人甲朝着姜守中方向挪了挪。平日里一直藏在袖中的铁棍滑落在掌心,半个身子护在姜守中的面前。
“这就对了嘛,大家撕破脸皮谈事也就简单多了,何必装模作样。”
姜守中似笑非笑。
琴诗儿玉指成拳,关节因紧握而显得苍白,显露出胸中澎湃之愤火。
想起那位主子的交待,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压住想要一掌打爆姜守中脑袋的冲动,衣袖一挥,一改方才之娇媚,冷冷盯着男人,“既然姜大人敞开天窗说亮话,那我就直说了。之前那只兔妖偷了我们西楚馆的一瓶妖气,姜大人能不能把它交出来!”
妖气……
陆人甲心下一惊,下意识想要看向姜守中,但生生止住了这个举动,骂道:“你个疯婆子有病吧,你们西楚馆丢了妖气,跑来跟我们六扇门的要?你——”
女人目光倏得射来,吓得陆人甲不敢吭声。
姜守中笑道:“且不说我不知道妖气在什么地方,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件事想要提前告知你。六扇门已经决定调查这起妖气案件,案子交给我风雷堂。而我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你们西楚馆。
本来,我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是你现在亲口告诉我,你们西楚馆丢了一瓶妖气?看起来,你们西楚馆藏匿有很多妖气啊?琴姑娘,你这算不算替我们做了一回证人?”
“你——”
琴诗儿一时哑口。
姜守中看向门口出现的纳兰邪,朗声道:“纳兰兄,她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怎么样?我说了调查西楚馆没错吧,人家自投罗网来了。”
纳兰邪脸色阴沉。
这个蠢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他前往西楚馆报信的时候,得知琴诗儿跑来找姜守中,生怕这女人会坏事,匆匆赶来。
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被姜守中给套路了。
姜守中蓦地起身,指着琴诗儿怒喝道:“朝廷不止一次申令我们严查私藏妖气者!而你们西楚馆,作为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竟然也敢私藏妖气,好大的胆子!
你们拿妖气做什么?每日去你们西楚馆的客人可都是些达官贵人,膏粱子弟,你们是不是在残害他们!?好一个西楚馆,其心可诛!
纳兰大人,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拿下此妖女,押入大牢好好审问!我会立刻将此事呈报于上面,要求加派人手,彻查西楚馆!”
纳兰邪此刻骂娘的心都有了。
对那位虎爷更是怨言。
我早就说不能让姜墨碰这个案子,你个老东西非得自作聪明让他查。现在好了吧,第一天就惹上了一身的骚。
纳兰邪挤出僵硬笑容,上前说道:
“姜兄,你误会了,这都是误会。其实前些日子,西楚馆就已经报官了,说有一位客人不小心落下了几瓶妖气,于是他们本着守法良好百姓的义务,准备将妖气上交六扇门。
没想到,诗儿姑娘在上交妖气的途中,引来了兔妖。虽然诗儿姑娘拼死相护,可还是让兔妖抢走了一瓶妖气。对了,那天晚上你们也经历了。当时诗儿姑娘被妖物拖进水里,还是你们救的呢。
虽然上面没有怪罪的意思,可诗儿姑娘觉得是自己的错,生怕这瓶妖气流落到民间会危害到百姓。本就心善的诗儿姑娘为此是寝食难安啊,于是便决定追查那瓶妖气。这才一时失态,跟姜兄起了冲突……”
纳兰邪一口气说完,扭头看向发愣的琴诗儿,“对吧,诗儿姑娘。”
“哦……对。”
琴诗儿木然点头,被纳兰邪的这一套临时现编的说辞给整懵了。
姜守中亦是佩服。
这纳兰邪能成为铁衣堂的堂主,是有原因的。
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
纳兰邪对琴诗儿说道:“诗儿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那瓶妖气。妖气丢失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过多自责,相信姜大人能理解你。”
看到纳兰邪递来的眼色,琴诗儿反应过来,虽然语气依旧生硬,但不复方才剑拔弩张。她对姜守中歉意道:“不好意思姜大人,方才是诗儿激动了,才让姜大人误会,希望姜大人早日寻到妖气,让诗儿心安。诗儿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辞。”
姜守中也没阻拦,任由琴诗儿离开。
且不说能不能留下这女人,即便留下,转眼也会被放了,没有任何意义。
纳兰邪倒了杯茶给姜守中,“姜兄,消消气。”
姜守中没有去接,转而问道:“为什么你早上不告诉我这些实情呢?”
纳兰邪无奈,“毕竟牵扯到其他案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透露,这件事怪我,真怪我。”
“我还是要查西楚馆,你觉得呢?”姜守中盯着他。
纳兰邪摆手,“查,必须查!只要有一丁点的线索都要查。我们也不能相信西楚馆的一面之词,毕竟女人最喜欢骗人。”
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人一走,开始捅刀子。
姜守中笑了笑,淡淡道:“她打烂了我的桌子,这钱你赔吧。”
纳兰邪一愣,一副苦瓜脸,但最终拿出心疼的拿出二两碎银放递给对方,“我还有点事,等晚上咱们一起出发。”
纳兰邪离开后,姜守中对脸色发白的陆人甲说道:“看到了吧,现在我们就是泥菩萨。最近小心点,那女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小姜,这要是一调查,老张是不是有麻烦了?毕竟妖气最后是在他家出现的。”
陆人甲满心忧虑。
姜守中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咱们三个卵蛋能不能把对面那块大石头击破,就要看天意了。”
夏荷出现在门口,对陆人甲冷冷道:“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你……你谁呀。”
望着又出现在屋内的一个美人,陆人甲傻眼了,瞅着好像有些眼熟。
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就飞出了屋子。
好在夏荷对方力道控制很好,甲爷只是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并没有受伤。
而原本准备起身的姜守中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
身上多了几根银针。
望着把门关上,并且抽出长刀的夏荷,姜守中眼神冷淡道:“我劝你别得寸进尺,我的忍耐真的有限度。”
夏荷冷冷问道:“我问你,毁了没?”
“什么?”
姜守中一头雾水。
见少女提刀盯向自己双腿,姜守中火气又蹭上来了,怒道:“怎么?把我弄成太监还不满意啊?是不是打算直接拿刀剁了?”
“所以,真的毁了么……”
夏荷喃喃自语。
她现在不太确定夫人对姜墨是什么态度,但至少没让她伤害姜墨,没让她把姜墨的下辈子给毁了。何况对方是染家姑爷,这是事实。
夏荷愈发懊恼。
内心挣扎许久,她咬牙走近到姜守中面前。
可随即她又陷入犹豫。
望着天人交战的夏荷,姜守中忽然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脑子一抽,真把他的二弟给剁了。
这姑娘的想法本来就不能以常人思维看待。
好在夏荷将刀收了回去,男人提着心的才放心。
许久过后,夏荷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手指在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随即周身泛起一股淡紫色的光芒,若宝光流转,芬芳四溢。
姜守中看的目瞪口呆。
没等他搞明白对方究竟搞什么幺蛾子,少女忽然俯下身子。
然后姜守中清晰感触到,少女冰凉却软柔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嘴唇上——在少女唇间的芬芳之中,一颗冰凉的珠子随之滑入了他的口中。
咕噜……
姜守中无意识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夏荷的脸色迅速地变得苍白。
原本红润的唇瓣失去了颜色,双眸中的光彩暗淡了许多,似体内精气受损。
姜守中整个人都懵圈了。
这丫头给他喂了什么?
蛊毒吗?
珠子落入腹内的刹那,原本正在开辟穴窍的阴符小金色好似闻到了鲜美的大餐,立即飞奔过来,抱起珠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阴符小金色嘎嘣嘎嘣的嚼入肚子里,无比舒坦的打了个嗝。
下一刻,阴符小金人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冲到窍穴内以比平日超过几十倍的速度开辟拓凿。
短短数秒,姜守中又开辟了十几个窍穴。
直到阴符小金色恢复了之前的速度,姜守中的土道体从三品武夫之境,竟攀升到了一品武夫的境界!
夏荷缓缓直起身子。
一根银丝拉长,又轻轻绷断,挂在唇角。
脸色苍白的少女收回了男人身上的银针,让其恢复自由,冷冷说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四姐妹自出生后,身上便有一颗本命珠子。我这颗珠子可以帮你愈疗一切伤势。”
夏荷轻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成功帮你治好那里,但不管能否成功,三天后我就要收回这颗珠子,否则我会没命。也可以说,它是我的续命珠。”
姜守中呆呆问道:“三天后你要收回珠子?”
“对。”
“否则你就会死?”
“对。”
“……”
姜守中深吸了口气,一脸认真的对面前这个大脑发育明显异于常人的妹子说道:“听我的话,这三天你尽量吃点好的,想吃啥吃啥,别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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