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鸣浩马上站起身低声说：“他去的时候拎了一块自家熏的腊肉，被贾如男放到厨房了，火没烧到厨房，尚志军怕查到他家，咱们这边谁家熏肉啊？但厨房没有这块肉，出现场的时候就没看见。”
“被村民拿走了？”唐应凯低声问。
“那还用问。”
说完，罗鸣浩拉着陈志朋转身走，跟来的中年妇女走了个对脸，那中年妇女惊喜的说：“看样子生意不错。”
罗鸣浩马上说：“这心理医生好啊，我现在舒坦多了。”
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罗鸣浩，连连点头，嘟囔了一句；“你是得看看。”
陈志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
唐应凯貌似在认真的听着眼前这位中年妇女对生活的抱怨，实际上脑子里还在想着贾如男。
“……别说，真的是跟你说一说，感觉舒坦多了，你说这些话吧，我还真没法跟别人说，我朋友也不少，她们一个个活的都挺滋润的，凭啥就我活的难？所以我不说，说了也是让她们笑话，背后议论我。”
唐应凯认真的点头，他挪了挪屁股，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说：“生活本来就是鸡毛蒜皮的事堆积而成，谁都一样，朋友圈里的温馨和洒脱只是一种……愿望，发完了还是要面对一地鸡毛的，谁也不见得比谁轻松多少。”
“对！要不说你是心理专家呢，我就觉着她们每天发的东西都是假的，那么开心能叫过日子？哎呀，小晨一开始跟我说你这儿挺好的，我还不信，刚才都到门口了我还打退堂鼓呢，你别介意哈，主要是你这里太偏了，而且吧，你就不能装修一下？”
……
唐应凯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那位中年妇女，一看表已经一点多了，这个人整整抱怨了三个多小时，基本上都是生活上琐碎的家事。
唐应凯一方面在走神，另一方面他也插不上嘴。
唐应凯深吸一口气，人的情绪一定要找到宣泄的途径，可石晨不是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吗？咋还会介绍人来？
唐应凯看向韩晓玉，韩晓玉正拿着手机也在看他。
“你把那个小帅哥的微信推给我。”
“谁？”唐应凯问。
“就刚才跟老罗一起来的那个。”
“哦，小朋啊，我没有他的微信。”
“那你不早说！”韩晓玉有点急了。
“我为啥要说？”
“你是不是我舅？这不是现成的人选给我介绍吗？你瞎了？”
“你觉得合适，你有没有想过小朋咋想？”
“他叫小朋？”韩晓玉有点雀跃。
“听重点！”
“万一他喜欢圆润一些的女生呢？就算他不喜欢，我试过了也算是不留遗憾。”
唐应凯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你是敢爱敢恨就是不敢上称，管住嘴，迈开腿不好吗？”
韩晓玉只当没听到，说：“你先要他微信，然后推给我，成不成的看我就是了，我肯定不会纠缠，不会给你丢脸的。”
唐应凯挠头，用了缓兵之计，说：“你等着，我帮你要，但这事儿得当面要，你也不想他是勉强的对吧？”
韩晓玉点了点头问：“中午吃啥？”
……
唐应凯利用下午的时间把贾如男的案子写了下来。
等他放下笔的时候，韩晓玉已经下班了。
唐应凯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这世界很有意思，各种各样的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世上没有的，有贾如男这样死到临头都不自知的，也有马星月那样……
想到马星月，刚刚才舒了一口气的唐应凯双肩一垮，靠到椅背上。
这一天不是没想起马星月，因为事情多，想到的同时就被其他的事替换了，现在没事了，他发现马星月已经常驻在他心里了，只要闲下来立马就想到他。
王兵没来电话，应该是回来先休息一下，唐应凯点上烟，他觉得马星月有毒，想起他来居然有点头疼。
唐应凯掐灭了烟，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稿，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钉在当场。
只见玻璃门外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是马星月是谁！
“你咋就这么阴魂不散呢？”唐应凯咬牙切齿的问，刚刚他感觉魂魄差一丢丢就离他而去了。
马星月推门进来，笑呵呵的说：“我以为今天还会被叫来，想着尽量做到随叫随到，上午就来了，可惜一直没有等到电话，又不想白来一趟，就到你这来了。”
“想要聊，扫码付款，要不就滚蛋。”
“穷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能想到钱。”马星月说着掏出手机。
“四百。”
“涨价了？”
“没要你八百就不错了。”
“那我付八百，聊两个小时的。”
唐应凯抿了抿嘴，转身回到桌前坐下，马星月付了款，跟了进来。
唐应凯靠在椅子背上，面无表情的说：“说说吧，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刚才看到小玉离开了，你是不是吓唬她了，她怎么一见我就跑？按理说跑的应该是我。”马星月笑着问。
“这可是在你付费的时间内，你不想聊点你想聊的？”
马星月耸了耸肩说：“我都可以的，别那么看中钱的事，只要还活着就有挣钱的机会。”
唐应凯挠了挠头，问：“你这么喜欢吓唬人吗？我比马超月大二十岁，没那么容易吓死。”
“你既然有那么多关系，为什么要窝在这么个破地方？跟钱有仇？”马星月探身问。
“都说人没啥就总会说啥，你说是我没钱还是你没钱？”
马星月坐直了身子，笑了笑说：“你家的生意不算大。”
“你家的也就在本市还算有点名声，被你再折腾折腾，估计很快连我家都不如。”
马星月慢慢收敛笑容，严肃的问：“你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因为小玉吗？”
“录音了？回去剪辑？我一直纳闷，按照你跟我说的过去，你不该有这么自信的表现，所以我推断，你跟我说的话，有真有假，你描述的童年生活是假的，你说到马星辰自杀的时间是真的……”
“都说了是口误……”
“从哪论，你也误不了，因为按照你想让别人知道的程序，你收到马星辰自杀的消息一定是你家里人告诉你的，肯定是四号，警方那边尸检后给出的结论也是四号凌晨，这是一条人命，你得到的消息全是四号，你咋会口误说成三号？”
马星月又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鬼使神差的事多了，这一条当不了证据，就像我鬼使神差的找你做心理咨询一样，就是一个简单的失误。”
“单独，孤立的看每一条线索，或许你都能搪塞过去，但是如果把这些都归拢到一起，你猜你的嫌疑大不大？”
马星月扭头看了看四周，说：“小玉也不打扫一下吗？就这么下班了？”
“嫌脏你别来，来了就受着，这个道理没人跟你讲？”
马星月歪头审视的看着唐应凯。
“不用这么看着我，遇到我是你的劫。”
“我不喜欢路上有石头，通常我都会一脚踢开。”
“大脚豆没折过吧？总要折一次的，不是啥样的石头都能踢开。”
“你们这行，经常听别人的糟心事，你们自己的呢？跟谁说？”
“反正不能跟你说，你今天来找我是情绪上遇到啥难事了？”
马星月靠到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长出一口气说：
“我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虽然我跟他们感情一般，但再怎么说也是家人，心情肯定不会好，我爸就更不用说了，家里的生意还要照顾到，还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家庭氛围就变得……你能理解吧？”
唐应凯点头道：“说的有点父慈子孝的意思。”
马星月像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对我的误会真的很深，没必要，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可以为你在市中心租个工作室，你家里如果不支持你做这行吧？没关系，我帮你，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
“哪一方面误会你了？展开说说。”
马星月眯着眼盯着唐应凯看了一会儿，又垂下头，唐应凯能感觉到他在压制愤怒。
马星月说话喜欢以他为主导，可唐应凯从来不按照马星月的思路来，一次次碰壁后，马星月本就焦躁的情绪，很容易被点燃。
唐应凯看着马星月，赶紧继续点火。
“你这样的人，我见过一些，因为成长过程中对自己不切实际的认知，导致成年后的狂妄自大，总觉得地球自转都是因为你，你能掌控所有，包括你身边的人，可惜，我没能让你如愿。”
“就因为我对小玉有想法？”马星月抬头，貌似十分困惑。
“你知道我为啥不怕你的威胁吗？”唐应凯朝马星月挑了挑眉。
马星月看着唐应凯没有说话。
“因为你这个人，不懂得直接，喜欢利用周围的事物或者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才显得你聪明，可这样一来，想要对付我就没那么容易了，你对我没那么熟悉，想要熟悉需要时间，可你没有多少时间，你要是个变态，会不受控的直接动手，我倒是真的会怕。”
马星月笑了，笑得让唐应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在这时，唐应凯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王兵，他也笑了。
“喂，睡醒了？你猜谁在我这儿咨询呢？”
马星月收敛笑容。
“你说马星月在你那做心理咨询呢？”王兵站起身，把桌上的一碗面都带倒了：“他啥意思？”
唐应凯笑呵呵的问马星月：“王兵问你啥意思？”
马星月站起身说：“没到一小时，你应该退我一小时的钱。”
唐应凯拿着电话，笑道：“你开啥玩笑？又不是我不想聊了，你自己要走，还要我退钱？要不你等会儿？王兵他们马上就到，可以多几个人跟你聊。”
马星月转身就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