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均微微一愣,不知谁个在这关头又要生事,只见一人踏步上前,不是别人,正是星月泊的陆大颠。
乔鹏见他脚步虚浮,身手必定不高,刚才又挤在彭天戈身后,必是彭党一伙了,便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我不认得这一位,你还有什么指教?”,神态甚是轻蔑。
陆大颠丝毫不露怯,也自冷哼了一声,将双手一抱拳,说道:“在下无名小辈,乔大侠不认得也无妨。不过我祖父名叫陆呈阳,你或许听说过”。
乔鹏微微吃惊,也拱手道:“原来是他老人家的后人,失敬失敬。论起刀法,’北王南陆‘的名头是避不开的。令祖父英年早逝,好生可惜,令祖母赵女侠还健在吧?身体可算安泰?”。
陆大颠面色微变,岂敢将自己一拳打死祖母的事昭告天下,只道:“好得很,谢乔大侠惦记”,将话题转开,说道:“在下不成材,跟不上祖上的本事,在江湖中无人问津,实打实的小人物一个,本不该在这当儿出言冒失,只是我有一个疑问,相信也是许多武林同道的关切,趁着大伙儿都在,想要弄个明白”
乔鹏微笑道:”你讲“。
陆大颠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武林危机重重,西边残月教近些年蠢蠢欲动,中原江湖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各种隐秘帮会层出不穷,叶盟主既已故去,谁个再做这武林盟主?是乔大侠继任,还是依照之前的惯例,以刀剑高低选定?此事极为要紧,我料大伙儿心中均有此担忧,却又不知何故默然不发,所以斗胆相询“,他话音一落,群豪中顿起一阵嘈动。
乔鹏点了点头,正色说道:”你所言极是“,四下将众人一望,说道:”大伙儿觉得如何?“。
梅晚松抢先道:”谁做盟主,自然得看德行,胸怀,才干。若单以武力而取,岂能服众?乔掌门这些年运筹帷幄,日夜操劳,咱们中原武林安定太平,残月教丝毫不敢来犯。这盟主之位,自然该由乔掌门从他恩师手中接过,这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
云袖子也一步跨出,怒道:”不错!众人皆是这般想,所以都没开口”,将手往陆大颠一指:“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却要跳出来作怪?此事今日必需盖棺论定,否则都不要走了!“,便将腰间宝剑一按。
陆大颠将心一横,哈哈大笑道:”云掌门这般狠劲,那分明是要以武力强压了?要论资历,武艺,才干,德行,难不成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乔大侠?单说这末山剑派之中,宁绍庭宁大侠得传叶盟主‘洛神剑’,本是天公地道的末山剑派继任者,纵然这盟主之位仍由末山剑派传承,也该由宁大侠来当着“。
云袖子怒道:“正是那姓宁的伪造书信,才有此番大祸,他不被当场处死已是乔掌门仁慈,如何还能再执掌末山剑派?”。
陆大颠针锋相对道:“妙哉,妙哉!既然排除了宁大侠,其他人选又如何?”。
云袖子掉进他的言语陷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怒目圆睁。梅晚松正待出言驳斥,乔鹏伸手将他止住,微笑说道:“都不须说了。此事我早有计较,若是以德行,才干来选盟主,自然是极好的。但所谓德才,本是众口难调,难以服众,倒不如单以武艺而论。这样,明年六月十二,那正是我恩师二十多年前登上盟主之位的日子,到时候有谁有心为武林出力,来竞这个盟主之位的,一并来我末山。大伙儿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比试,免得大伙儿不服,三位前辈,彭掌门,你们以为如何?”,
肱骨三老似乎不相信他会如此提议,不禁吃了一惊,彭天戈也微微一愣,旋即微笑道:“甚好,这些年武林中人才辈出,新人涌现,到时候咱们一来选盟主,二来发掘后生,倒也是美事一桩”,微微沉吟又道:“只是我等误中奸人奸计,扰了末山的清净,实在无颜再来这末山”。
乔鹏微笑道:“这个无妨,到时候便上你太行山去也成,乔某虽不才,却也要去凑一凑热闹的”。
彭天戈顿时抱拳道:“好,老朽恭候大驾!”,将手一挥,上万人鱼贯而下,离开末山而去。
雷秉听到此处,面显担忧之色道:“久闻彭天戈武艺深不可测,枪上功夫更是登峰造极,怕不在当初叶盟主之下,若是论武,乔掌门胜算可谓极小”。王采乔冷笑道:“你倒关心那姓乔的,因得他送了你一方砚么?”。雷秉心想,乔掌门和他旧情人是敌人,她自见不得我为乔掌门担忧了,心中略有不快。贝铁罗道:“有谁愿意将大权旁落?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雷秉点头道:“乔掌门虽将彭天戈一众围困,却也是骑虎难下,若是赶尽杀绝,武林必定分崩离析,元气大伤,自己沦为千古罪人;若是要放走彭天戈,这盟主之位由谁来做,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须知那彭天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拥趸并不比末山剑派少,肱骨三老也支持他,便看得出来”。
贝铁罗岔开话题,笑了笑道:“也罢,咱们说了这么多题外话,采乔妹子,雷兄弟,你们二位如今在一起,我当时听采乔妹子说起这事,又是惊诧,又大大的放心。采乔妹子年纪不小啦,你什么时候娶他过门?”。
雷秉沉吟道:“我二人均身负家仇,目前尚不是谈论终身大事的时候”。王采乔眼帘一低,又抬眼笑道:“贝大哥,你这是瞎操心。对啦,我王家的宅子,还有些店铺,都送于你。你也老大不小,贝大叔早些年就想抱孙子,你得抓紧些”。贝铁罗微笑道:“多谢妹子提醒,好啦,话说完啦,我也该走啦”,话罢站起身来。
雷秉听得一惊,说道:“你这大老远来,怎么也得住上十天半月,哪有刚落脚,一口饭没吃就走?”。贝铁罗摇头道:“大伙儿来日方长,只要情意在,天长水阔又如何?雷兄弟,告辞,采乔妹子,告辞!”,转头之时,在王采乔面庞上略略一顿,王采乔认得,他那虽是余光微停,却满是不舍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