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渡河的兵士在第三日的时候返回了涿州城,对方在河对岸探得消息似乎的确有几个州县并没有为鞑子所占领。
“能够确认是唐平寇的人马吗?”尤世威高坐在堂上,一面问,一面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在桌上。
“这…不能。鞑子似乎有意的在封锁消息,别说对岸的那些个百姓了,就是那些汉兵也只是知道一点点罢了。”士兵的回答显然是叫尤世威失望了。
“那鞑子呢?多少人马?近日有无补充?”意识到一时难以考证唐平寇队伍的真实性,尤世威转而去询问起鞑子的情况。
但其所得到的回答同样让其失望。
其实这也无怪那些派出去的探子们,因为多尔衮压根便没有将队伍的多数放在城中。
为了保持军纪,也是为了自己入关时的承诺。
多尔衮只是把一部分军纪优秀的队伍派入城中,其绝大多数的人马都居住在城外搭建起的军营里面。
在这样的情况里外人想要得到所谓情报,无疑是难上青天的。纵使对方悄悄摸至军营外处,也有可能为巡逻的清军骑兵所发现。
“那咱们还上报吗?”待到士兵走后,站在一侧的宁平英赶紧询问。
“上报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但是把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报上去,我多少还是不放心啊。”尤世威皱着眉头,用手捋了捋自己惨白的胡须。
他今年已经五十有几了,如果尤家后人有望的话他本不该在坐在这个总兵位置上。
“总兵,依在下之见想要辨明还是有办法的。我们只需遣送人马去往居庸关视察一二,到时候自然是水落石出。”
“太久了,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半个月。平英啊,你说说我们还有多少个半月可以等呢?”尤世威摇了摇头,回拒了这一个建议。
在现在的这个形势下,明眼人都看得出闯军北上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那么到时候一旦山西失陷。他们这些人马自然便要南下,而清军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南下吗?
“报上去吧,就说是北面过来联络用兵的信使。”尤世威最后下决定到。
依照着尤世威的打算,李建泰在得知此人之后应当还要再排查一二。这一来二去无有个三四日是不能决断出来结果的,但是上面的反应则是大大的出乎了尤世威的打算。
在七月二十五日,尤世威将杨望带至后方的军营之中。而不过短短两日之后,李建泰便匆匆忙忙的派遣随从与杨望一同渡江北上去联络那一个至今未明的唐平寇。
这一举措自然遭到了绝大多数武官的反对,就连一直坚持快速向北用兵勤王的周遇吉也站在了李建泰的对立面。
但毫无用处,李建泰一意孤行完全不管手下这些将官们的反对。别说是商议了,李建泰根本不透半点风声出来。
众人于是便只能猜,而为各将官所笃信的则是从兵出山西开始时便一直疯传的消息。
闯寇北上。
“这种事情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只能去赌,赌闯军的北上要在晚上一些。”这是某位自称李建泰随从所传递出来的话。
此人自言当日他看见高杰、周遇吉等将官一齐去会见李建泰。
真实性自然不予保证,因为在这个谣言传开的后一步高杰与周遇吉便站出来辟谣。
但军中的风气则是可以一窥。
在如此的悲观态度下,有家室的士兵们或偷偷离队,或唆使同袍一齐逃亡。
而那些没有家室的,则是更加躁动了起来。
在一日夜晚,竟然出现了袭杀军官奔逃出营的恶劣事件。
这些逃跑的兵士们或向西走由原路返回山西,或者走东边往山东去闯一闯天地。逃兵们的脚步利索,手段灵活,纵使李建泰随后派遣骑兵去捉拿还是让其逃走了近五百来人。
看着如此的军风,已经下跌至底端的威望。
李建泰不得已站出来同各将帅讲话,一来是确定所谓的目标,二来则是奖赏银两。
但奖赏的也不多,李建泰只是给几个逃人较少的队伍发放。这主要是这位李督师已然看清手下兵员以及武官们的内心,他担心自己要是连从山西搜刮而来的银子都没有了,会被这些桀骜不驯的粗人们绑好送至拒马河对岸去。
这实在是冤枉了这些跟着他一路而来的将军们了。他们的确是会干出友军有难不动如山这种事情来的,但要是让他们投鞑,这些人的内心还是有相当的考量。
除非是死路一条,否则这些人宁可向南当不受诏令的军阀,也绝不会去为自己剃头发。
而在南岸明军如此飘摇之际,北岸的清军则是已经开始收拾行装。
在多尔衮手中握着一份军报,黄白色的纸张上,一句话被其特地标注出来。
顺天府已然出兵。
明军出兵了,正如多尔衮先前所预想的那一样。
在勤王军抵达拒马河南岸之后不过三天,顺天府便由外派出去的夜不收处得到了消息。
夜不收们昼伏夜出,尽管有不少被鞑子的骑兵枭首,但他们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从四周州县那里得到了较为可靠的情报。
在明了勤王军抵达拒马河后,朱由检即刻召开朝会,要群臣议论如何去策应这所谓的十万勤王军。
那自然便是出兵了。
一开始用兵的主帅是落在了襄城伯李国桢的名下,朝臣要其率领京营三大营里的精锐出战。没想到这个家伙畏敌如虎,当日回家后便一病不起。
朱由检对此自然是不信的,但当其遣人去查看时,回来的宦官却说李国桢的确是重病不起。
无可奈何之下,朱由检又望向国勋朱纯臣。
但这些养尊处优的勋贵们,要其欺压百姓、盘剥民脂民膏尚可,要是叫他们上阵打仗那可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于是乎朱纯臣也如避瘟一样,找了个借口躲开这一差事。
两次被拒,这无疑让崇祯的心情跌入了谷底。正当其无计可施的时候,先前被其令人关入家宅的外戚刘文炳却站了出来领命。
由于唐通的兵士要用于守城,所以绝大多数的兵士还是三大营里面的所谓精锐。这些家伙比起混吃等死的京营其他士兵自然是优中再优,但与清军比起来还是有一段差距。
纵使刘文炳早已利用夜不收摸清了城外清军的虚实,但为了对付这些人明军竟然深深的折进去三千余人。而且清军还逃走大半,最后割人头时只有三百余枚可堪上报。
不过这也算是大胜了。
至少多尔衮的主力,马上便要被他们吸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