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摄政王。”在顺天大营外三十里的地界,齐尔哈朗带着营中的高层官员正侯在一个细瘦男人的身旁。
“嗯。”细瘦男人微微颔首,他闭着眼睛嘴中不时长呼出气体来,看上去像是头疼的厉害。
“顺天围的怎么样了?居庸关呢?我听说唐通的人马已经进入顺天府里面了?”男人睁开眼睛,看着他身前弯着腰子的齐尔哈朗。
“是,居庸关还没有拿下。”齐尔哈朗的回答略显得干涩。
“唉……阿巴泰!”在听到齐尔哈朗的回答后,多尔衮先是一叹随后便从身后的众人中喊出一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来。
“王兄啊,还请你亲率正蓝旗五千兵马前往居庸关防备居庸关明军南下。”多尔衮说话时显得吃力,不免叫人怀疑其现在是否还能继续领导着队伍获得胜利。
“谨遵辅政王号令。”阿巴泰将多尔衮的脸色记在心中,这些东西他都是要汇报给那位顿足在山海关外的豪格的。
“顺天府的城防如何?勤王队伍有没有什么消息?”多尔衮继续向着齐尔哈朗询问到。此次带来大军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劫掠中原,他们是冲着顺天府以及华北三万里沃土来的。
“勤王队伍由李建泰负责督师,眼下还未离开山西。”齐尔哈朗低着头回答到。
“山东的呢?”
“刘泽清顿步在山东曲阜,其手下的人马也大多是新募的。”
“唉……行。”多尔衮脸上没有显现出什么其他的表情来,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眼下的局势极为不满。
“继续开进,务必在这几日拿下顺天府。”多尔衮对着身后诸将命令到。
“是。”
“是。”
“是。”
在众将领的应承声中,这一支大军缓缓继续开进。
“哥,你说齐尔哈朗这家伙是不是?”多铎策马在多尔衮的身侧忧心问道。他们二人的地位还不稳固,眼下两黄旗以及正蓝旗仍旧是豪格的死党。
“不要担心。”多尔衮宽慰他弟弟道。
“齐尔哈朗是个谨慎人,没有什么大的把握他是不会背离咱们而去的。不过这家伙倒也是不老实,十五弟啊。你刚才看齐尔哈朗的随行队伍里,有没有看见什么熟人啊?”
“这……没有,我光顾着看阿巴泰那家伙去了。”多铎诚恳的回答到。
“阿巴泰啊……”多尔衮轻微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阿巴泰无疑是可以为其所策反的,只要他给的筹码更大。
但眼下,这家伙依旧是豪格的铁党。
“怎么了十四哥?”
“没什么。”多尔衮摆了摆手,将话题重新引回了自己刚才提出的方向。
“齐尔哈朗的随行队伍里有个叫岳乐的晚辈。”
“他不是......”
“唉……这两蓝旗可不能都叫豪格给掌控住了。”多尔衮若有所指的对着他的十五弟说道。而对方也相当明白,在刻意放缓速度后多铎旋即消失在行进的队伍中。
“唉……”多尔衮又叹了一口气,但这次显然与政事无关。他用手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自打他患上风疾后这头疼便是每日的常客。
“唉……”与多尔衮相同,困居在城内的朱由检同样在幽幽的叹气。近日来的消息愈来愈不好,看情况貌似是鞑子的主力要到。
“江山社稷……”朱由检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不免想远。他不是桓灵二帝那样的昏君,他自然也希望国祚永延。但眼下的种种无不在向其昭示着,此乃亡国之像。
“陛下……”一直跟在朱由检身侧的王承恩忽地走了上来。
“怎么?京营的兵士又对百姓勒索了?”朱由检抬了一下眼睛,他看着满脸忧心的王承恩在欲言又止。
“说。”崇祯的帝王风范唯有在遇上家奴时才显现的出来。
“城外鞑子派人叩门,唐总兵问您是不是要接见一……”
“唐通是将朕当作了卖菜的老翁吗?难不成他还想着去鞑子那一头建功立业不成!”母庸多言,朱由检自然明白这城外来客的目的。
“是,奴婢我这就去告知唐总兵。”王承恩见得朱由检发火,自然是赶忙低头。但他还未迈出一步,朱由检便又将他叫住了。
“还是召集百官吧。”尽管只有片刻的差别,但此刻站在王承恩眼前的男人却与刚才截然不同。朱由检扶了扶自己额上的头冠,那乌黑的颜色也与殿外的天外的天色呼应。
夜幕落入了顺天府中。
“政府的腐败,军队的战败,又一次使北方的女真人兵临这座皇帝所在的都城……”将句子写完,汤若望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写的这一行行字母。在其纸张的一侧,还摆着崇祯历法这一厚书。
“道末兄?”教堂外忽地传来了汉语,那人呼唤的是汤若望的字。
“来了!”汤若望用地道的汉语回到。他将自己写了一半的文章盖好,随后快步走出去迎接对方。
西洋学在明代虽非显学,但还是吸引到一批人的好奇。他们虽对入教兴趣乏缺,但却对所谓夷人的火炮渴望的不得了。汤若望先前为崇祯皇帝所编写的火攻挈要也是出此原因。
“道末兄啊,愚弟我此次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一下您。”来人是礼部的一位小官,汤若望仍认得对面,对方是徐光启的门徒之一。不过在崇祯七年的时候由于出言得罪京中的官吏,到了眼下对方还是一副穷酸打扮。
“你尽管说吧。凡是我帮的到的,道末我一定竭尽全力。”比起京师中的众多饱读诗书的仁义之徒,汤若望这个外国人到显得更讲义气。
“这次鞑子来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愚弟我想托付您一件事情,不知道妥不妥当。”随着汤若望入礼拜堂的男人显得有些忧心。自打恩师离世之后,他便扑在了恩师未尽的事业上。汤若望所编写的那一部崇祯历法也是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说吧,你是子先大人的学生,又是我的朋友。你说吧。”子先是徐光启的字。
“眼下兵灾在即,愚弟我想将家中老母托付给您。这还有我平日里积攒的一些……”男人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干瘪的袋子,但还未他将袋子全数拿出汤若望便按住了他的手。
“上帝说要爱人。你们的孔子不也宣扬的仁义吗?这钱我不要,在礼拜堂里不会有人能伤害你母亲的。”
“多谢。”男人对着眼前的汤若望深深鞠了一躬。
他低着头,内心里满是愧疚与无力。
“无论是女真人也好,还是你们说的那一位李闯也罢。我相信上帝是会保护着这一座礼拜堂的,你也可以进来。以后如果再有反复,你还可以出去嘛。而且眼下女真人不才刚刚包围这座城市吗。这是一座足以比拟君士坦丁堡的伟大城市,我相信北方的女真人是不能轻易拿下它的。”
“呵…”男人苦笑出声来。
“你说的那一座君士坦丁堡最后如何了?”
“额……”汤若望意识到自己举错了例子。
在黑夜中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二人相顾无言。
“还是谢谢您。”男人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