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nd,哪有这样打仗的!”洛阳守将罗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捶胸跺地。他一开始听说李养纯要和他合兵时还是相当兴奋的,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料到李养纯直接拿士兵当噼柴烧。
“收兵!给老子收兵!”罗红气愤极了。要是再按照李养纯的那种法子打下去,这伙明军死不死他是不知道。但是他是绝对要被问责的。
“将军,这个时候鸣金会造成混乱的。”在罗红一侧的副官赶忙阻止到。
“呵,再不收兵等咱们的老底赔光了你就等着去当个大头兵吧!”罗红恶狠狠的撇了一眼他的副官。随着士兵们不断接近车阵,围绕着车阵外围已经出现了一条绞肉线。在线外的是各自准备随时顶上的明军与闯军,而在线内的则是尸体与即将变成尸体的凡人。
他们的血伴随着泥水如同是染料一般给河南的这一片大地涂抹上了一抹猩红。
“再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左晋站在中军忧心道。由于地处洼地他根本就看不见前线的战事发展,而他了解前线的唯一办法便是通过来往于中军的伤兵运送队伍。
这一支队伍作用便在于当前线队伍发动反冲锋夺回阵地时,赶忙将伤兵拉回较为安全的中军。这是上次哲布受伤后左晋特地授意组建的一支队伍。
“哲布,你们马上由车阵的后侧突围出去。”左晋用手将眼前的雨水拭去说道:“闯军的队伍此刻仍然没有对我们进行合围,你冲出去后马上赶往南方。洛阳的队伍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你们直接去找郑总兵。明白了吗?”
“明白了!”哲布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马上策马向后方而去。
左晋看着哲布离开的背影心中顿感一丝焦躁,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闯军的队伍怎么这么快的就来了?
由于是行军路上遇的袭,左晋的车阵此刻近乎排成了一条一字长蛇阵。在这样的所谓阵法下,左晋的车阵战术自然无法有效的发挥其有效作用力。
由李养纯指挥的闯军队伍采取围三阙一的法子,围住了左晋部的前方和两侧。他们故意将后侧通道给让了出来。这一方面在于李养纯的兵力不足以完全包围左晋,另一方面则是他希望通过这个所谓的安全通道可以让左晋的部下不报有死战不退的想法。
只要左晋下令向后撤离,李养纯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将全数兵力压上来完成一次利落的大胜。但显然左晋并没有给他一次这样的机会。
左晋依旧下令队伍龟缩在车阵中的安全位置并且围绕着车阵这一地利和闯军进行绞肉。不仅如此,左晋还微微变动阵形将后方的一部分士兵用于支援前线,以至于闯军的攻击一直便没有太大进展。
就算偶有攻入车阵的,也马上在明军低级军官的带头冲锋下又丧失了阵地。双方在此刻的战斗完全演化成了谁更加能承受伤亡的一次比拼。而这样的比拼尚来不及给出答桉,便因为哲布的擅自行动而匆匆截止了。
“大人!大人!”待到李养纯反应过来时,来自明军的骑兵便已经冲破了他们的第一道外围防线靠近作战部队的后卫了。
哲布在离开后并未受到任何闯军士卒的追击,在发现闯军兵力不足以完全包围明军的他他即刻便在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向着闯军人数稀少的后卫发动了突袭。他希望在自己撤离前可以吸引到闯军骑兵的注意力,这样以便减轻明军本部所受到的压力。
“快!咱们的骑兵呢?挡住!挡住他们!”
“砰、砰、砰!”哲布的三百骑兵如同演练时操作一般,环绕着闯军的阵线开始了第一轮齐射。但鉴于这十来天连绵的大雨,哲布部也只有这一轮齐射可以表现。随后他们重新抽出马刀,如同尖刀刺豆腐一样在闯军尚在发愣的后卫部队中冲出了一条布满哀嚎的无人通道。
“转向!吸引那些闯军骑兵的注意力!”哲布一面勒住缰绳一面高呼道:“不要恋战!不要恋战!”
随着作为领头狼的哲布转向,哲布身后的骑兵们也一个个伏低了身子跟着哲布一路往战场外围而去。尽管他们在数个月前还不过是刚刚为孙传庭从农家所强征过来的壮丁,但在哲布的细心教导和左晋的优厚待遇下他们迅速成长为了一支脱产的职业化部队。
而来自闯军的骑兵队伍很快便锁定住了这一支明军的骑兵队伍,拥有人数优势的他们一路追击哲布试图将其赶出战场。而哲布则是绕了一个大弯后将闯军的骑兵往一处山崖勾引而去。
在途径一处山崖时,闯军骑兵的后方阵线突然冲出了两路明军骑兵。
这二百人的明军骑兵沿着山坡一路向闯军疾驰而来。还不等闯军骑兵勒马回头,他们便如同是林中饿虎一般将闯军骑兵的后队给生生冲垮。
“杀啊!”前方一路为闯军骑兵所追杀的明军骑兵此刻也已回头杀来。在这样不可逆转的恶劣局势下,闯军八百人的骑兵指挥官只好宣布各自突围。在不到半炷香后这一支五百人的明军骑兵队伍便以损失一百五十人为代价成功将闯军的骑兵队伍给彻底击散开来。
看着眼前血淋淋的这一幕哲布终于感到有一丝放松,看来成吉思汗时代的战术在两百余年后的现在依旧具有普适性。
“带上马,撤退!”哲布高声说道。
“什么!”听到骑兵队伍幸存者的汇报,李养纯厉声喊道。他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对方的骑兵居然在眼皮子地下将他的八百骑兵队伍给击了个粉碎。
而一路逃命回来的骑兵残部却告诉他明军在车阵后的小山坡中埋伏了近一千人的骑兵队伍。这个数字当然是夸大,但是是出于闯军士兵的错误估计还是为了推卸责任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闯军骑兵队伍的指挥官已经倒毙在泥水坑之中了,他的血伴随着其他战死士兵的血将水坑染成了猩红色。
“将军,前线的战事如此胶着我们还是暂且收兵吧。”李养纯的副官壮着胆子站出来说道。在大雨滂沱之下他也害怕被气愤极了的李养纯殴打,但是他自认为不能继续让李养纯这样肆意挥霍士兵们的生命了。
“唉......”李养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愿就此放弃进攻,但前方的战线又毫无进展。近万大军打了这么久除了伤亡之外再无其他所得。
“李将军,此刻敌人的数千骑兵可还在四面徘回啊!”
“唉!收兵吧。”李养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他似乎意识到歼灭眼前这一股明军的机会已经永远的丧失掉了。
伴随着闯军的鸣金收鼓,在明军外围的战斗逐渐停歇了下来。左晋旋即下令清理战场和调整车阵阵形。
明军的士兵将闯军和明军的尸体分开收殓起来。在这样的连绵大雨中左晋最害怕的还是莫过于瘟疫。这种无形的东西不仅可以即刻让一支军队丧失战斗力,还可以马上夺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所以无论是为了己方队伍好,还是为了这四周的百姓,左晋都得派人将尸体掩埋完毕。
大雨一直持续到半晚才堪堪有停下来的踪迹,而此刻左晋已经将车阵逐渐转移到距离最近的一处山丘之上了。不仅如此左晋还号召士兵将车阵周边的树木全数砍伐殆尽,用于制作防具和巩实防线。
“咱们还有多少人?”左晋站在泥泞地中问道。随着大雨的刚刚结束,林中的蚊虫们又重新出现在了明军的阵地之上。这些在林子里面的吸血蚊子连雄黄都不怕,直愣愣的便冲上来要汲取活人的鲜血以作饱腹。
“除去现在不知道情况的哲布部,咱们还有三千四百人。”黑熊暂且接任了左晋副官这一职位。
“唉……闯军损失了多少?”
“尸体只有八百来具,不过这都是车阵里面的。车阵外面的闯军尸体都在他们撤退时被带回去了。”
“哦。”左晋点了点头,他预想闯军的队伍的死伤应该在他们的一倍左右。
事实却比左晋所要构想的还要更好,随着各路闯军的陆续回营一份相当清楚的汇报被送到了李养纯的身前。闯军的死伤超过了三千,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在车阵外围战死的。
“呵,我当李将军你还有什么厉害本事呢?你就说吧,折损了这么多人我洛阳还怎么防备?”罗红的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李养纯。
“洛阳原本就守不住!既然如此为何不来和我一起围攻明军队伍?”李养纯白了一眼罗红说道。看着眼前的这位络腮胡男人李养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合营也是对方同意的,怎么,现在吃了败仗就要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这里来?
更何况要不是这个家伙用兵不力怎么会攻不破明军的车阵?他都数次看到自己突入明军车阵的队伍被明军军官给重新打了回来。
“洛阳如何便守不住?闯王的号令是让你们勾引孙传庭主力南下的!只要你们按照闯王的法子去干了孙传庭怎么拿的下洛阳?”
“怎么?现在就要把责任全部甩在了我的脸上?姓罗的!我的骑兵追击明军时,你的人马呢?”李养纯怒道。
“我的骑兵之后还要负责城防的一些事情怎么能和你的骑兵一同出击?更何况,要不是你的骑兵贪功冒进,怎么会落得个被明军埋伏的下场?”
“贪功冒进!贪nm的功呢!”见到罗红铁了心的要把锅全部甩在自己身上,李养纯当即拍桉而起。“要不是你畏敌不前,我的队伍损失能用那么大吗?”
“呵!姓李的!你嚣张什么呀?你一个连果毅将军都不是的东西你隔着干啥呀!还敢跟我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你要是谢君友那样的果毅将军,我还忍你几句,可是你不过是个和老子平级的。”
“我跟你讲,老子我不干了!狗东西!你tm凭什么来号令老子?”罗红骂完便旋即扭头对着他的副官说道。“走!咱们回洛阳钦点东西。”
“哼……”看着罗红的那一张脸,李养纯顿感一阵杀意便在自己的胸腔之中涌起。而这样的一种杀意在罗红走后便迅速转变成了对闯王李自成的抱怨。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才不过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都督职位?
“李将军,罗将军的人马正在拔营……”李养纯的副官从帐外走了进来,他刚才便听到二人在帐内大吵。
“让他去吧,不识好歹的狗东西。”李养纯一面骂骂咧咧的,一面命令副官将地图摊开。在那一张简易的地图中,李养纯在一个山坡上画了一个红圈。而那个红圈正是左晋一行人所进行驻防的山坡。
“告诉弟兄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仗要打。”李养纯面向着副官说道。
“李将军,今天已经有这么大的伤亡了。咱们在继续下去……”副官显然有些为难。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士兵们此刻都相当厌战,因为他们也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士兵和下级军官们都认定现在的伤亡是李养纯不遵闯王号令而造成的。
“正是今天有这么大的伤亡了我们才不能退。”李养纯严肃道:“我们已经丢掉了一千来人。如果得胜了,我们回去大可以将这口锅给踹到那个罗红身上,但要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捞到就回去了。你想想等待咱们两个的是什么后果?”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到明军支援上来可就完了。怎么?你想回营后,面对闯王的指责却什么都答不出吗?”
“不……”副官慑于李养纯的语气弱弱的回答道。
“而且我们的伤亡尚且如此,那么明军的就更大了。明军的骑兵队伍已经在今天下午时离开了这附近往南方而去了,这是我们仅存的机会了。”语闭,李养纯的一双眼睛便停在了他的副官身上。
“好吧。”副官终于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