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你可以现在好好想一想。我们可以聊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对了,我再和你透个底,孙传庭打算此次出兵回来后就来处理你。”来客颇为悠哉的说道,在一旁的狱卒甚至还为他端过来一个凳子。
见着狱卒如此配合对方,萧慎鼎在真正意义上陷入了恐惧。对方连这种下层地方都有信徒,那么陕西还有什么地方是对方所不知道的呢?
**,早知道就不和他们做这笔生意了。萧慎鼎在此刻才开始认真的反思自己,他当时卖武器时以为对方不过是几家乡绅想联合前来买点防身的东西罢了。
“萧大人不打算说嘛?”白莲教的人冷笑一声以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萧慎鼎:“萧大人,你不会还盘算着孙传庭会明辨是非吧?需要我告诉你是谁把这个消息卖给孙传庭的吗?”
“谁!谁把我走私军火的消息通告给孙大人的!”萧慎鼎见着对方如此说道,连忙紧追着问道。
“那当然是左将军啊,萧大人,你大可赌一赌,看左将军是否会抛弃前嫌。”边说着说客便接过了狱卒递过来的一杯茶,细致的喝了起来。
“左勷?”萧慎鼎与其说是在询问倒不如是在确认。
“嗯哼。”说客点了点头。
“你们为什么把这个告诉我?”萧慎鼎见到对方承认是左勷后不由得反问道:“你们应该是知道我和他不对付吧,不怕我把这个事告诉孙传庭吗?左勷应该是你们的重要人物吧?”
“他没有用啦。”白莲教信徒意味深长的说道。“而且,你就算去告诉孙传庭那个家伙,孙传庭就一定会信你吗?我看未必吧?”
“我…”萧慎鼎在听见对方说出这一句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收住了。萧慎鼎最后在一声长叹后面向着对方说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呵。”见着萧慎鼎终于妥协,白莲教的说客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们想知道的很简单,那就是孙传庭的出兵方位。”
“这我怎么知道?”见到对方开出这样的价码萧慎鼎大为诧异:“孙大人既然已经怀疑我是你们的人,那么他也一定会认为我把消息已经尽数通告给了你们。依照孙传庭严谨的性子,他必然会改变行动轨迹。”
“嗯。”白莲教的人听完萧慎鼎的解释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但却并未收回言论。他只是轻描澹写的说道:“所以呢?你不打算说?”
“唉~”见着对方依旧要问下去,萧慎鼎在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执着这个。我也就告诉你们,孙大人的出兵方向是这样的……”
事实上白莲教坚持询问孙传庭原始的出兵方向并未有什么大错,孙传庭既然已到潼关。而且朝廷上也急迫需要孙传庭出战,那么孙传庭的出兵路线便不过聊聊数条。只需要排除一条,那么另一条的几率便大大提升了。
“萧大人可以再在牢里待上一阵,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会过来释放您的。”白莲教的来客在问清问题后满意的离开了,在离开前还多次叮嘱那位狱卒要好好对待萧慎鼎。
而萧慎鼎则是默默的向后靠在了牢狱的石墙上。
这样的消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左勷这个家伙呢?他不是他们里的一员吗?在临吃晚饭时萧慎鼎突然想到。但马上他便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对方唬住了,因为过来送餐的狱卒已经换了人。
“今天下午的那位呢?”萧慎鼎向着眼前陌生的狱卒问道。
“今天下午?”来送饭的狱卒皱了皱眉:“今天下午也是我啊?”
“啊?”
“怎么了?”见着萧慎鼎一脸疑惑,狱卒赶忙追紧问道。
“不。”萧慎鼎摇了摇头:“不,没什么。没什么。”萧慎鼎最后的那一句话颇有一些无力,他知道自己彻底是把命交到了白莲教的手下了。
正当萧慎鼎万念俱灰的时候,左晋却站在了原萧慎鼎的队伍面前犯了难。无他,眼前的这一支队伍过于羸弱了。
虽然这支队伍说是三千人但是在左晋清点过后,他讶异的发现这一支队伍五十余岁以上的老兵竟然有八百之多。而不通军事,只是刚刚从田地里征召过来的农民也足足有一千余人。可以说这一支队伍,竟然有一半以上的人马竟然是不能作战的。
如果说是这样也就罢了,这支队伍的装备也极差。除了萧慎鼎自己培养的那一只家丁队伍以外,几乎是两人分上一杆枪。而且甲胃也是严重缺数。
“萧慎鼎这家伙到底是倒买倒卖了多少军械啊!”左晋不由得咬牙切齿。现在他一去校场见着那一只队伍便头疼,他实在是不知道要靠什么办法才可以让这一只队伍快速形成战斗力。
况且,在两日后的九月五日便是孙传庭打算出潼关的日子。
在如此紧迫的时间下,左晋只能一面向那些羸马弱卒们教授行军注意事项以防他们连行军都行不明白,一面赶紧向孙传庭请求多派些将官和兵械前来。
但对此,孙传庭则是统统都给左晋否了。
孙传庭的回答是:“将官无有,给了你其他的队伍怎么办?还有兵械,这种东西我们全军都缺,你要是实在没有。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一身甲胃怎么样?你要是觉得行,我马上脱下来给你送过去!”
对此左晋只能在苦笑中缓缓退到了门外,好在高杰不计前嫌,愿意给他提供一些军械。至于将官,左晋只得是从原部队里面把哲布和黑熊二人及其手下给调了过来。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孙传庭在潼关等来了崇祯皇帝的第三道圣旨。
“即刻出战!若有畏战不前者,朕必严惩不贷!”
于是乎在这样的催促下,孙传庭终于无可奈何的又一次召集了军中诸将。高杰和董学礼的队伍没有变,仍然是中军。孙传庭还特地让高杰正式接受游击将军这一职位。
刘成虎也继续被任命为前锋,郑嘉栋和左勷分别为左右军。左晋手下的那三千人则是依旧是后卫,毕竟这样的队伍你也不能指望他可以有什么大作用了。
唯一变化较大的便是徐梦虎了,他离开了孙传庭的本军被任命了一个新的任务。率八千人马一路向南,在开封西南的安阳驻扎。
孙传庭的计策是分兵两路,一路沿着黄河稳步向前推进。一面推进,一面向外传递出秦军挥师八万解围开封。另一路则是在主力离开潼关后率部队一路向南,一路隐蔽行动最后驻扎到安阳。
在李自成主力被孙传庭本部吸引后,这一支队伍即刻突袭李自成队伍的后队与被包围部队里应外合,一举荡平闯寇。
即便不行,这一支部队也可继续挥师向前,突袭李自成队伍的老营,迫使对方回防以解开封之围。
“边塞春光晚,悠悠人难眠啊!”在临行的清晨徐梦虎对着一旁整戈待发的隆三喜说道,而对方此刻似乎并非乐意去欣赏这一句诗。
“去、去、去、念的什么勾把诗。老子现在可是要走了,你隔这干啥呢?”隆三喜抖落抖落身子,语气不善的说道。看上去这家伙还没有睡醒。
“我和你讲啊,这次我们大家可是出去当诱饵的。你这家伙的鱼钩可给我及时一点,不然你可给我小心一些。”隆三喜故作严肃的说道,而徐梦虎则是看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茬“笑着说。
“一定、一定。保证钓上一条大鱼来!”
“呵,行了。”隆三喜笑了笑:“你家妹子我可还惦记着,我可还指望着你当我的哥呢。”
“滚、滚、滚。我可不乐意让我妹子嫁给一个比我年纪还大的男人。你还是乘早死了得了。”徐梦虎故作厌恶的说道。但马上他便重新换上了一副严肃样子:“我说啊,你可别死了。打仗的时候别一个人冲的太前,多注意注意友军的位置……”
“得了、得了。”见到徐梦虎又要摆出一脸劝说的样子,隆三喜赶忙摆手:“我什么人,还需要你来担心。搞不好,这次过后小爷我就当游击将军去了。”
“呵。”徐梦虎笑了笑,他像是肯定对方一样:“行!”
三日后:
“你说外面有人要来见我?”闯王李自成身着一身粗布衣服好奇的问道。
“是,闯王。对方说自己是陕西白莲教的人,这次出来是有要事相商。”过来汇报的传令兵一五一十的说道。
“嗯?”李自成皱了皱眉毛,他和白莲教可是什么瓜葛都没有的,怎么对方突然便要来找自己呢?
“叔叔,依我看我们不如叫那人进来见上一面。大不了,咱们再给他轰出去就是了。”在李自成一旁的李过谏言到。
李自成听着他侄子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叫那个人进来吧。”他下令到。
“鄙人见过闯王。”进来的白莲教信徒恭敬说道。这人身材高大,脸庞菱角分明。如若对方不是此刻的说客,李自成都要认为眼前的那位是明军的一位将领了。
“怎么称呼?”李自成见着下面那位说客的面容伟岸,不由得让他心有好感。
“回闯王,叫我刘克秦就好了。”来客低头说道。
“哦。刘克秦,你既然是陕西白莲教派来的人。想必是陕西出什么事情了吧?孙传庭要兵出潼关了?”李闯王眯了眯眼睛,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死死的盯住他下方的那个男人,彷佛是要把对方看穿一样。
“回禀闯王,正是如此。孙传庭部已经于本月初五离开潼关,一路向开封而来了。”刘克秦咽下一口口水说道,眼前李自成的气势饶是让他有些紧张。
“哦?所部多少人马?”听到孙传庭出关的消息,李自成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一共四万,所携带的都是陕中精锐之师。”刘克秦认真的说道。
“四万精锐?”听到这个夸张的数字李自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孙传庭是从哪里凑过来的四万精锐?他心想到。
孙传庭就算是把整个陕西的军队都算上,他也凑不出者四万精锐呀?李自成不由得惴惴不安,毕竟秦兵的大部已经在今年年初被他一举荡平了。
连着上一任陕西总督汪乔年一起。
“出兵的方向?”李自成甩开心中的思虑,继续问道。现在不过是七号,距离孙传庭的部队来到此处还有十余天的路程。
“回闯王,这小人便不知了。”刘克秦面露难色的说道,但马上他便补上一句:“不过闯王,白莲教里面的大人委托小人把整个交给您。”一边说着,刘克秦一边从衣服中拿出一个被白绢包裹起来的文书。
“给。”刘克秦讲文书递给了在声旁看守他的李过,要对方转交给闯王李自成。
“交过来吧。”李自成挥了挥手示意李过大可不必如此多疑。
“是。”李过应了一声后,他便讲手中的文书交到了他的叔叔李自成那里去。
李自成接过文书,细细的看了起来。在文书上面的是数日前萧慎鼎所口述的孙传庭原先出兵计划,在文书的末尾白莲教高层还细心的写上‘此乃孙传庭原先行军路线’一句。
合上了文书李自成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刘克秦背后的白莲教势力,他出声询问道:“古人说:‘无功不受禄。’你们白莲教这样提供消息,为的是什么呀?”
“回闯王,我们不过是希望闯王您可以在击败孙传庭后将陕西交付于我们来处理。”刘克秦言辞凿凿的说道,但他的语气里却有些许的不自信。
“你们可真…….”
“朴之!”李过刚要出言讽刺,李自成便马上打断了对方。这位自崇祯二年便开始造反的闯王此时一脸的和善。
“行,在击败孙传庭部后。我必不入陕西。”闯王李自成向着刘克秦保证道。
“多谢闯王。”刘克秦见状连忙感谢到。
“叔叔!何必要答应他?陕西可是好地方,干嘛要让给这些白莲教的人?”李过在刘克秦走后不理解的询问道。
李自成则是语重心长的教育他道:“朴之,你太过死板了!我现在说不入陕西,是关内未定,我就算击败孙传庭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撑着我入陕西对付那些兵卒。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做一个顺水人情呢?”
“可是......”李过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李自成打断道。
“朴之,你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马上派遣哨兵沿黄河一路往潼关去。查明孙传庭到底出关了没有,比起白莲教,这个老对手才是我们现在要关心的大事。”
“是。”李过只好接下这个命令快步向着帐外走去。
在李过走后李自成默默站起身来,他盯着潼关到开封的数条路线有些发愣。直到送菜的士兵将同士兵们一样的伙食送上来后他才缓缓收回了眼神。
孙传庭?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