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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无足轻重罢了

作者:古文友字数:2122更新:2024-10-21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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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玖还未推开门,就听到了里面压抑着的哭声。

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背对着房门,闭上了眼。

汤药装在食盒里,短时间内不会凉。

可是里面的姐姐……

佩玖知道,谁也帮不了她。

她能治好侯嫮身上的疼,却医不了她心上的伤。

侯嫮不需要别饶劝慰,也不需要莫须有的关怀。

她足够坚强足够冷静足够理智,她会自己疗好伤,再出现时,又是那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越太师。

里面的哭声渐渐了,佩玖转过身面对着房门口,弯了弯唇,故作轻松的喊了一声,“姐姐。”

房内的侯嫮早已擦干了泪水,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只是头低着,看着左手拿着的那条手帕。

佩玖才一推开门,就发觉屋内的血腥味比她离开时要重上一些,心里咯噔一声,食盒放在桌上直接走到了侯嫮面前。

仔细上下打量着她。

衣物上没有血,倒是手里拿着一条沾了血的帕子。

佩玖定睛一看,随即愣住,那条帕子,里面……

姐姐看到了……

佩玖别过头不去看侯嫮,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一般,“汤药来了,姐姐什么时候喝?”

侯嫮收回看向手帕的目光,将其放在床边,眉目清浅,“现在就喝吧。”

佩玖点点头,将汤药端来。

黑乎乎的,倒是不苦,是酸甜口的,喝多了有些腻。

侯嫮一口喝完了。

才放下药碗,就看见佩玖伸来一只手,两根手指捏着一颗酸梅。

是她前几日常吃的酸梅。

“我不吃。”

莫名的,侯嫮的声音很冷,直接将佩玖的手推开,碗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佩玖捏着那颗酸梅,有些不知所措。

话落,侯嫮眼睫颤了颤,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侯嫮深呼吸一口气,朝佩玖笑了笑,“我不喜欢吃酸梅。”

不喜欢……吗?

佩玖将手缩了回去,那颗酸梅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确实挺酸的,不太好吃。

侯嫮看着佩玖的动作欲言又止,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编纂医书,会不会很累?”

佩玖摇摇头,“不累。”

又接着道:“医书快编纂完成了,到时候我就不用出门了,姐姐有什么事情……”

佩玖看着侯嫮,“都可以找我。”

我不会告诉别饶。

侯嫮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一点水光,笑意莹莹,“好。”

一扇门,隔开两个人。

里头那个坐在桌前磨着墨,外面那个捧着食盒神思不属。

佩玖走的很慢,她的房间离侯嫮的房间并不远,却走了一柱香的时间。

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樱

那个孩子,那个被姐姐落聊孩子,是谁的?

佩玖停下脚步,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两月以前,姐姐在城外遇刺那次,她……和宫铭,在城外过了一夜。

呼吸一凝,佩玖的眼眶就悄悄红了。

那个孩子……会是宫铭的吗?

…………

桌前端坐的侯嫮手拿墨琔磨着墨,其实腰酸的很,坐直了就更难受,躺着才稍稍好些。

可即便是不舒服,侯嫮也没有躬着身。

墨磨完,侯嫮挑了一根粗细适夷笔,沾了墨,悬腕成字。

写的无非是些时间还有不知所以云的名词,一个人名未提,可细细看去……

那些时间连在一起,知者,自知其意。

贞丰一年,大雪。

次年,一屋红。

贞丰三年,疫起。

贞丰四年,巫山凤佩。

……

贞丰七年,沉香木簪。

贞丰八年,山洞……

停下,侯嫮换了个极粗的笔,一划比得上方才写的好几个字。

沾了墨,重重的,在方才写的那些字上,划了几道横。

最后纸上只剩下一行字:

次年,一屋红。

侯嫮看着那行字出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轻笑了声,“那日,确实红得很。”

那日她觉得满目红色不适,烧心,却只是感慨从不相识的两个人就此被绑在一起,周围人还皆是一副叫好声。

实在可悲。

那如今呢……

其实红色……也挺喜庆的。

侯嫮眼睫颤了颤,抿着唇,脸上就扬起了一如以往的,温和的笑。

眼底是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樱

将那张写了字又被涂了墨的纸随意放在一边,侯嫮写起了别的东西。

赵王余孽尚在郡南,至今不知是否抓捕成功。

骁骥营内疑似有细作,也尚未揪出来。

去年案国退兵以后,两国外交始终剑拔弩张。

陛下今年十五,亲政能力依旧尚弱,有些事情狠不下心。

有这么多的事情,她哪来的时间,再去想“无足轻重”的事。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写下对策,也不单单只写了一个法子,更多是上中下三计,写的全。

海晏河清,不是单单嘴上而已,更要付出行动。

这段时间里,会很累。

不能在乎自己,也不能太在乎别人,更不能在乎那些虚妄的东西。

侯嫮自认,做的很好。

她不在乎自己,也不怎么在乎别人,偶然有错……

不过当时迷茫。

许是被蛊惑了。

嘴角带笑,侯嫮眼帘垂着看着面前的纸,轻轻放下了笔。

夜早就深了,灯花都挑了两三次。

侯嫮自己挑的。

把灯罩拿起来,用针轻轻一拨,火光就会往上窜一下,瞬间变亮。

随手拿了件斗篷,随意披在身上,侯嫮推开了门。

外头很冷,冻的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苍白。

她的左手好像在死死拿着什么东西。

借着月色,一路走到后院那棵白梅树下——

侯嫮蹲了下来。

暖黄的光照着,映着手帕上的梅花,风吹,帕子动,梅花也动。

玉白的右手拨开表面的落叶,露出被雪浸湿又冻干的泥。

侯嫮用石头一下一下挖着。

指甲里进了污渍,指尖被磨破零,渗出一点血。

侯嫮,挖了一个的坑。

然后,珍重的,把那条手帕放了进去。

连带着手帕里的,那个只有两个月就被落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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