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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嫮垂眸看向那只拉着自己手的手,第一个感觉就是,热。
温温热热的,在冬日很妥帖,暖呼呼的,能驱散很多寒意。
第二个感觉,就是疼。
不管是有些用力的握住,还是掌心带着的薄茧。
磨的她的手有些疼。
“太师不能听本王把话完吗?”宫铭看着侯嫮,再也不曾掩饰心中情感,尽数倾泄而出,想要告诉的那个人,却低着头……
侯嫮不动了,不去管手上的热和疼,也不去管方寸之外雪打在身上的凉,只垂着眼,看着地上的白。
宫铭手中的伞落在霖上,一红一黑,都淋着雪。
“本王,爱的是京城候府嫡女,越一品太师,一个姓侯名嫮,字昭琰的姑娘。”
宫铭的声音低沉,却叫侯嫮听得分明,那声音里全是爱意,那握着她的手,也不曾有半刻松懈。
“本王心悦太师。”
“宫铭心悦侯嫮。”
“我……心悦你。”
最后一声落下,侯嫮的眼睫随之一颤,又快速归于平静。
侯嫮没有抬头,宫铭没有松手……
雪太大了些,青丝尽成白霜,穿红斗篷的姑娘看向了面前的人,
“你知道你在什么?”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如何平静?
那藏于其中的颤抖如何不让人知晓?
“我知道。”宫铭点点头,还是没有松开手,“昭琰,我心悦你。”
这一次,宫铭是堂堂正正地,叫出了侯嫮的字。
不是第一次的调侃,不是第二次的试探,是深情而又期待地,叫她。
女子字最是私密,低低的叫出声来,便是心意,便是带了万千情丝,缱绻撩人,最是……如梦似幻。
“王爷错了。”侯嫮终于镇定下来,神情冷漠。
“我不懂!”宫铭握着侯嫮的手用了些力,“我不懂,为什么心悦一个人也有错?”
“我错哪里了?”宫铭红着眼眶,声音也带了哑意,“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是太师,你是摄政王。”侯嫮陈述着事实,“王爷是想利用我逼宫夺权?”
宫铭愣住,握着侯嫮的手也不自觉松开,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呢?
不是不是才不是!
他只是……晚了一些而已,晚了一些,才发现,原来他喜欢她。
“我没迎…”
宫铭还想接着些什么,侯嫮却不给他机会,
“许是下了雪有些冷,王爷受冻了胡话。”侯嫮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宫铭却觉得,冷多了,冷多了。
以前是春风拂面,此刻是寒风刺骨。
“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侯嫮重新捡起地上的伞,抖了抖上面的雪,“王爷早些回去歇息吧!”
侯嫮撑起伞,挡住雪,也挡住宫铭看过来的目光,
“本太师先走了。”
这一次,宫铭没有拦下侯嫮。
他只是穿着黑衣,任由雪落满肩头,打湿衣物,将黑色掩盖,藏于白茫茫地。
…………
地间只剩下了撑着伞的红,马车明明在旁边,侯嫮却没有选择进去。
外头确实是很冷,冷些好,让她清醒清醒,别慌,别乱,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宫铭打破了她的计划,是她布的局里面,一颗行错的棋子。
他不该喜欢她。
他应该守着王府,有自己的家,有牵挂有弱点,是越的战神,守护越子民,直到年老,再也提不动丈八蛇矛,然后一世受万人敬仰。
而不是现在这般,有了喜欢的人,甚至……不顾自己和对方的身份,不顾王府里的王妃和王子,这般冲动鲁莽!
他不该这样。
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雪越来越大了,伞盛了那么多的雪,也好重,越来越重。
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是今日什么都没发生,是自欺欺人,骗得了别人,却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侯嫮眼睫一颤,突然停下了脚步。
猛一回头,其实走的不远,还在同一条街上,只是……
那道黑影不见了,是走了?
心底不知为何,一阵酸涩起,拿着伞的手不自觉用力,指节泛了白,只觉得喉间有些堵,眼睛也有点疼。
侯嫮看着方才他们二人谈话的那个地方,不动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宫铭没走,他只是被雪盖住了,闭着眼,直到感觉有道目光看着自己,才又睁开眼。
侯嫮看着他,又好像没在看他,她知不知道他还在这里?
二人虽离得远了,雪也那么大,可是侯嫮视力不差,宫铭穿的又是黑衣。
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
是眼瞎,还是心盲?
侯嫮又转回身,这一次,合了手中的伞,在车夫有些担忧的目光里上了马车。
马车的速度快多了,不一会就到了街角,一转弯,宫铭再也看不见她。
看不见他心爱的姑娘。
宫铭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雪被抖落,他却觉得心里的凉,比身体的凉,冷多了。
他以为侯嫮会不信,会害羞,可能也会训斥他。
独独没有想到,她那么冷静,冷静地他心怀不轨,冷静地他冻糊涂了胡话,又冷静地,当做没有发生过……
侯嫮,你才是最冷血的那个。
…………
…………
侯嫮病了,从户部回来以后。
外头太冷,淋了雪,便害了伤寒,这在床榻之上一躺就是半个月。
姬辛差了宫里的御医来看过,又往候府送了不知道多少药材,佩玖日日夜夜守在侯嫮跟前,除了熬药是一刻也不敢离开。
喝了一碗药,又睡了一觉,这日下午,侯嫮总算有了些精神,看着床边的佩玖,摸了摸姑娘的脑袋,“你倒是仗着身子好,不怕累着?”
佩玖笑了笑,“这是姐姐的错,是自己受不得寒还要在初雪的时候出去。”
着,伸手探了探侯嫮的额头,“姐姐是不知道,你病倒的第二,户部就来人了,是都怪他们,不然你也不会生病。”
侯嫮哑然失笑,“怎么,你也应了他们的话?”
嘴一撅,“我哪敢啊,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敢怪罪那些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