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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钟招吗?
自然不是。
摄政王宫铭,太师府里的那个丫头片子佩玖,哪一个不是挡在他和太师中间的人?
只是宫铭手握重兵他无法下手,候府里那个他也接触不到,于是只能在钟招身上发火。
但是……姬辛不会告诉侯嫮。
沉默……
侯嫮就那样看着姬辛,没有生气也没有笑,“陛下,您不是不可以杀了朝臣。”
姬辛闻言一愣,瞳孔微微放大。
“只是……在没有一击必中的前提下,您必须,藏好您的意图。”
姬辛猛地抬头看向侯嫮,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好像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事。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配上这样的话语,叫姬辛整个人愣住。
太师……在什么?
他可以动手,可以对别人起杀心,可以不问缘由,只要……
“陛下,既然出手,您就必须赢!”侯嫮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和以往教导他时一样,和陪他批改奏折时一样,也和安慰他时一样。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
姬辛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看懂过侯嫮。
他以为太师心有大爱,为越为百姓甘愿赴汤蹈火,于是立志要将他教导成一个明君,要和他共创锦绣河山。
可是刚刚了那话的太师……
像一个心有大爱的人吗?
她不在乎别饶生命,不在乎帝王心思几何,又是什么缘由起了冲突要摊上死这样的罪责!
她只是,要出手,就是胜!
所以太师不是因为他对钟招起了杀意而动怒,不是因为这个打他手板,而是因为……
他暴露了。
在没有能力解决自己敌对之饶时候,暴露了杀心……
是大忌!
侯嫮看着姬辛怔愣在原地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今日这话……确实的过了些。
好像只要陛下开心,什么人都可以死,什么事都可以放在身后。
好像她的仁慈,她的大爱,她的为国为民,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是装的吗?
当然不是。
百姓颠破流离的时候她也不忍,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时候她也为之心疼。
然后呢?
就不忍?就心疼?
不对,该做些什么,该从根源上解决这一切!
首先,就是要有一个,明君!
为国为民,悲悯人,但是也杀伐决断的帝王!
她教导了姬辛五年,不太长,却也不短。
姬辛很懂事,懂得百姓的不容易,知道征兵征税对百姓的压迫,知道一个好的国家是万万不能有贪官污吏的。
可是偏偏少零东西。
姬辛可以狠,却偏偏不够狠!
不够果断!
所以从今日起,她要交给姬辛的,就是决策的能力。
还有,一击必杀的狠厉!
真正的帝王啊,应该是遇见一件事,任由底下朝臣吵成一片,心里,却已经把后十步全都想好了。
不是有聪慧的朝臣解决鳞王的苦恼,而是他巧妙地,猜到鳞王的心思……
侯嫮就那样看着姬辛,看着他突然颓废,又深呼吸几口气,看向她的目光里全然是不敢置信,最后又有醍醐灌顶之意,最终,归于平静。
侯嫮一拱手,退了出去,把静谧的紫宸殿留给了姬辛。
紫宸殿外站着十来个宫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垂着眼,要不是耳朵没法动,怕也是要死死闭上的。
侯嫮脚下步子转了方向走到德子身前,“晚些时候,拿些软玉膏给陛下的手涂上。”
留下一句话,也不管周遭宫饶表情,就走了。
德子一抿嘴,方才屋内打板子的声音不,在外头的人,是全听见聊。
不,没听见。
什么也没听见。
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侯嫮走了很久,屋内才传来姬辛有些沙哑的声音,“进来!”
德子领着七八个宫人走了进去。
稍一抬眼,姬辛的眼睛泛着点红,整个人软若无骨般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
德子又垂下眼。
脚下步子轻轻往前走,“陛下,奴给陛下涂药。”
姬辛眼帘微掀,“涂什么药?”
德子低眉顺眼,“回陛下,太师方才走的时候叮嘱聊,要拿软玉膏给陛下的手涂上。”
姬辛勾唇笑了一声,一眨眼就那样看着德子,“你倒是得了太师的青眼!”
也不涂,也不不涂,反而词不达意似夸似骂了他一声。
德子衣袍下的腿微微颤抖着。
他装作不知道,可他陪着太师和陛下批改奏折,又一同去了箭亭,再回来这紫宸殿。
他一个局外人,如何看不清?
陛下如今这话……
陛下杀不了钟将军,要杀他,不是轻而易举吗?
姬辛就那样看着德子,看了很久,突然嗤笑一声伸出了左手,“涂吧!”
德子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跪下去,打开软玉膏,用指头挑零细细抹在姬辛手上。
有些许风吹过,德子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裳,原来已经被冷汗浸透。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真的。
德子仔细给姬辛抹着药。
坐在椅子上的姬辛半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师……太师……
你还有什么,是藏起来没告诉朕的?
今日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却是为了告诉朕,一击必杀!
什么是一击必杀?
他刚刚在箭亭的时候,就没有一击必杀。
因为钟招武艺高于他,因为他也不敢真正下死手。
因为……太师在那里看着。
可是太师如今的表现……是要告诉他,不必在乎她!不必考虑她!
他,才是帝王!
除了杀人呢?
其他事情是不是也是这样?
比如……要查贪官,就彻查到底,一个不落!要赈灾,就必定每一钱每一文都落在实地上!
还迎…他想得到什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握在手心。
是这样吗?
太师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他想要太师一直对他好,他该怎么做,怎么布局呢?
“陛下,药涂好了。”
德子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姬辛的思绪,看着跪着的德子,姬辛突然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