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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是不是还在生气……”姬辛的声音带了点哭腔,“连生辰也不告诉朕……”
侯嫮拿着寒玉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有回拥住姬辛。
“陛下,您应该放开臣,这样于礼不合。”侯嫮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姬辛却头一次不想听到侯嫮说话。
“太师,你是不是还在气恼那天朕的话,朕不是故意的,”姬辛的声音越来越急,“那天是朕太累了,才口不择言——”
话还没说完,侯嫮就用了点力气挣开了姬辛的怀抱。
“陛下,臣没有生气。”
姬辛突然就来了气,“你就是生气了!这一个月,你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你会摸我的脑袋的!还会拍拍我的手!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你都不肯让我抱着你!”姬辛气极,竟连朕也忘了说。
“从前,是臣逾矩了,此后,臣会更加注重言行举止——”
“朕不要你注意!”姬辛气的哭了出来,“太,太师,朕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姬辛着实哭得有些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乱糟糟糊在脸上,狼狈非常。
侯嫮突然就有些心软,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细细擦拭着姬辛的脸。
姬辛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还有一点止不住的抽噎声,他看着侯嫮,僵硬地站着,生怕自己一动侯嫮就离开了。
“德治说对了,臣确实心疼了……”慢悠悠地开口,却没有看着姬辛,像是在自说自话。
姬辛看着侯嫮,不发一言。
侯嫮抬眼看着姬辛,他刚刚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眸显得格外通透明亮,映着她的身影,侯嫮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她做了什么?在和一个九岁的孩子置气。明明已经知道了后果,可能会不被理解,可能会被厌恶,可真的听到姬辛的话,她还是失望极了。
于是,这一月以来,她在慢慢疏远姬辛。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主动疏远姬辛呢……
侯嫮垂着眼帘突然苦笑一声,到底她还是心智尚未完全成熟,还是会悲会喜,做不到无动于衷。
姬辛看着侯嫮,她微微低着头,好像很是悲伤的样子。他不喜欢这样的太师,他的太师,应该是面对朝政胸有成竹自信洋溢的,应该是面对世间纠纷万物面色不改的,不该是这样的!
姬辛轻轻伸手拉住了侯嫮的袖子,“太师,朕会好好习练的,会好好完成课业批改奏折的,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侯嫮抬眼看向姬辛,眨了眨眼,掩下其中悲伤,开口:“好。”
“那朕该去习练了,太师也早点回府吧!”姬辛说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就出了房门。
“好。”
侯嫮看着姬辛的身影在转角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突然有些恍然,这是她,第一次看姬辛的背影?一个人的背影……
手中寒玉微凉,夏日握着正是刚好,侯嫮握了握手,将寒玉捏紧,突然就来了斗志。
做什么呢,平白的悲春伤秋,她又不是只会娇娇啼啼的小姑娘。
摇摇头,笑了笑,侯嫮突然觉得这一个月以来的自己蠢极了,刚刚也是,怎么就突然……
拂了拂袖子,将寒玉仔细装进香囊里,侯嫮弯了弯嘴角,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府。
……
……
这一日,下朝后,侯嫮本欲直接往紫宸殿走去,却被叫住。
“太师。”
侯嫮回头,大理寺卿聂钦海正快步走来。
“聂大人有事?”侯嫮歪着头问道。
聂钦海点了点头,“关于安平侯与西氏一事,有些蹊跷。”
侯嫮一听,也是正色,“本太师要先去紫宸殿教导陛下今日课业,聂大人若不介意,待我完成后再去大理寺。”
聂钦海拱拱手,“那下官就在大理寺静候太师了。”
侯嫮点点头,与聂钦海拜别后,就去了紫宸殿。
每日去紫宸殿,看些差不多的课业,和姬辛一同批改奏折,偶尔与他讨论一番。看起来枯燥无味,可事实上,侯嫮很喜欢这种感觉。
一点一点成长,有迹可循,努力不被辜负,便是做错了也能及时纠正,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侯嫮突然轻笑一声,引了一旁的姬辛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昨日课业完成的有那般好?太师都看笑了?可他觉得,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啊!
疑惑地摇摇头,姬辛还是选择低头看自己的奏折。
可今日的奏折明显比前些日子都要棘手,姬辛看着钟仁山的奏折忍不住叹息。
恰好侯嫮看完了姬辛的课业,将纸放在桌上,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姬辛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眼中绽放出光芒,撅了撅嘴,“还不是钟尚书。”
侯嫮一愣,拿起姬辛面前摊开的奏折,是钟仁山上奏的。
其中所言,不过是今日京中动荡,诸事繁多,太师侯嫮想了法子解决郡南科举二事确实有功,却也导致上京不平,该罚等等。
侯嫮看着,眨了眨眼,“陛下这是要依了钟尚书所言责罚臣?”
姬辛一听连忙摆手,“才不是!”
“京中动荡也不是太师想见到的。何况出了问题为何不解决?反而在这里进献谗言!”
侯嫮看着姬辛,轻笑一声,“陛下都知道的道理,钟尚书如何不懂得?”顿了顿,“更何况,朝臣何人不知,臣下了朝后教导陛下,一同批改奏折。”
姬辛闻言好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谁知道钟尚书怎么想的。”
“钟尚书也知臣会经手奏折,其中言论,不会让陛下给臣任何责罚,所以——”
侯嫮眉尾微扬,“这封奏折,不是给陛下看的,而是给臣看的。”
看着姬辛有些不解的目光,侯嫮接着说道:“钟尚书只是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告诉臣,做好分内之事,他一直看着臣!时时刻刻!”
摇头轻笑,“钟尚书也是为陛下好,为天越好,他只是担心臣恃宠而骄,时刻提醒罢了!”
姬辛一听,摇头就是不赞同,“朕看啊,钟尚书就是心有不甘,对太师有意见!哪有太师说的这般好。”
侯嫮看着姬辛一脸不认同的样子,也没有急着反驳他,只是说:“瞧,陛下不喜钟尚书,缘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