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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怎么就没人心疼我呢,呜呜呜~”李初五梨花带雨地哭着,边哭边叫,仿佛刚才得意洋洋的坐忘道不存在一般。
李火旺和白灵淼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放着李初五在那儿哭,谁也没过来劝。
李初五不停哭诉着自己悲惨的人生,从自己出清风观孤苦伶仃地流浪,哭到因为作弄法教被追杀,再哭到被坐忘道骗,又哭到逃亡青丘被强征入伍服劳役,最后哭到一起染煞的战友们一个个赴死,哭的情真意切,哭的荡气回肠。
哭着哭着,初五悄咪咪看李火旺和白灵淼的反应,发现二人无动于衷,于是继续捂着脸痛哭。
哭了好一会儿,嗓子都哭干了,见二人还是不说话,李初五终于止住哭声,用手使劲抹了抹脸上的泪花,拾掇拾掇面庞。她用手摩挲着脸上乌黑的胎记,揭开面皮,换掉了半张脸。这是她精心挑选,骗来的和自己很像的人的脸。
一半自己的脸,一半别人的脸,虽然看着略显不谐,但总比一半白、一半黑顺眼一些。
李初五一改苦相,挤眉弄眼摆出讨好的谄媚笑容,道:“玄阳师兄,白姐姐,小妹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了心,您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妹吧。”
李火旺说:“放过你?你给我下傀儡针,戏弄你白姐姐,轻飘飘的道个歉我就放了你?凭什么?”
“玄阳师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是个大好人,您神通广大,您菩萨心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不会给我这个弱女子斤斤计较的,我求求您原谅我吧。”说着,李初五两腿并拢,扭捏着要往地上跪下,体态尽显娇媚。
“别做作了,这套对我没用,你都跟谁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把你的脸变回来,我看见坐忘道变脸就烦。”李火旺一挥手,李初五感到一股莫大的阻力,将自己弹回椅子。
眼见色诱不成,李初五立刻变回怪异的胎记,摆出可怜的苦相,对着白灵淼哭道:“呜呜,白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鬼迷了心窍,我——”
“哼,看你玄阳师兄铁石心肠,转头来求我了?刚刚一口一个玄阳师兄不叫的挺甜的么,接着求他啊?我就看起来像好说话的?鬼迷了心窍,哪家的鬼迷了你?”
“白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太想有个家了,我这些年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要多苦有多苦,我可太羡慕你了,有玄阳师兄这么好的丈夫,你可怜可怜我吧,呜呜呜~”
“羡慕我?羡慕我就要抢我的男人?我看你是色鬼迷了心窍吧。”白灵淼扁了扁嘴,瞪了李火旺一眼。
“呜呜呜,白姐姐,我真的错了,你要是不解气,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当奴婢,下半辈子我我我给你端茶倒水,我给你捏肩捶腿,我可勤快了,我吃的也少,你原谅我吧。”李初五可怜地说。
“怎么,官府刚下令免了天下所有奴籍,禁止再蓄奴养奴,你就要给我当奴婢?是不是还准备哪天跑出来去官府告状,抄了我的家?”白灵淼没好气地讥讽道。
“不是不是,白姐姐,我不是这意思,我没这胆子,我真的知错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李初五,你是坐忘道,你说的话我们俩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李火旺打断了李初五的哭泣。
“李初五,我问,你答,不许说谎话,也不许隐瞒,别想用真话骗我。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就别在我面前现了。”
说着,李火旺脸上肌肉一拧,一张麻将红中的脸变了出来。
“啊!玄阳师兄,原来你也是坐忘道!”李初五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以前是。好了,现在能说实话了吧?”李火旺手在脸上一抚,红中脸消失不见。
“红中老大,原来北风老大说的潇洒俊朗的红中老大就是你啊玄阳师兄!不对啊,北风老大说她几年前就认识你了啊,那你是怎么被丹阳子抓住的?”李初五惊讶地喃喃自语,忽然,她看向白灵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如此!可以啊红中老大,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怪不得北风老大对你赞不绝口呢!”
“别在这儿一口一个北风的,她早死在天陈了。说说你自己。”当初骰子叛变,天陈多有不服无生老母者,都被白莲教一一清算,北风也在其中。彼时斗姥对坐忘道撒手不管,她换身易体的能力也成了无根之萍,难逃大劫。
“红中老大,咱们都是坐忘道,互相耍耍而已,不至于伤了感情吧。这样吧,你开个价,下次你想耍什么叫上我,我风里来雨里去,一定帮你耍成了。”看到李火旺也是坐忘道,李初五顿时感到更亲切了。
李火旺摇了摇头,说:“都是坐忘道?不对吧,你根本不是坐忘道,只是侥幸学了点儿坐忘道的法术罢了。”
“什么不是坐忘道?我就是坐忘道啊,我是五条啊,我这脸可做不得假。”
“李初五,我问你,何为坐忘道?”
“那还不简单,坐忘道不人人都会念吗?何为坐忘道?堕其肢体,黜其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非也!坐者动也,忘者念也,非坐则止其役,非忘则息其思,役不止,则神静。思不息,则心宁。”
“我没考你本事。你自己说,什么是坐忘道?”
“这……坐忘道不就是骗吗,耍吗,只要耍的开心耍的自在,啥都能干。”
“说得对,坐忘道为了耍的开心耍的自在,什么都干,骗人不止开心,还有非罡赚,赚来的非罡还能接着用来耍,逍遥自在的很。”
“对啊对啊,红中老大说得好!”李初五大声喝彩,狂拍马屁。
“那你接着回答我:坐忘道为了耍,什么都敢做,既没有规矩,也没有底线,除了自己耍的开心,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李火旺不答,反而扭头问白灵淼:“淼淼,你最在乎的是谁?”
“以前我最在乎爹爹妈妈弟弟,还有爷爷奶奶,和李师兄你。现在我最在乎你和岁岁。”白灵淼回答。
“嗯。那,淼淼,你会绊岁岁一个大跟头,让她疼的哭闹不止,躲在一边看着笑吗?”
“那怎么会,哪有这样当娘的。”
李初五听着,没有言语,却十分惊讶地想:“娘?玄阳师兄和白姐姐有孩子了?孩子还会走路了?可她俩不是去年结的婚吗?还没结婚就有孩子了?不对,红中老大一开始就在耍我,她俩早结婚了。李初五啊李初五,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自己出道这些年从来只是小打小闹,这次居然骗人骗到红中老大头上了。”可她没敢打断李火旺说话,依旧静静地听着。
“那,你会雇一个人把岁岁从家里偷走,让她上街流浪乞讨,受尽折磨,等过了好几年,再突然出现,接她回家,然后等她哭闹着要妈妈的时候告诉她其实当初是你把她给卖了,看着她绝望无助的表情笑吗?”
白灵淼皱了皱眉头,嗔道:“李师兄,这些话想想都过分。跑遍天下都找不到这么对亲生女儿的爹娘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是啊,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人呢?为什么有人为了自己耍的开心,连亲情也不顾了?”李火旺扭头看向李初五,接着说,“李初五,你说为什么?”
李初五听了,低头沉思不答。
“亲人,恋人,朋友,同门,师父,信任自己的人,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都不重要,自己耍的开心才重要。为了开心,什么都能耍,什么都要耍,耍天耍地耍自己,耍到死为止,到死都在耍。坐忘道就是这样的。
“李初五,你爹妈嫌弃你浑身的胎记,丢掉了你。倘若有一天,他们突然出现,告诉你,其实你是被人偷走的,他们一直在找你,哭着抱着你,要你跟他们走,你会去吗?
“倘若带你长大的老乞丐突然活过来,让你跟他回家,给你许个好人家,你会去吗?
“倘若小豆子活过来,向你求婚,要你嫁给他,你会嫁吗?”
李初五脸上忽然现出痛苦的表情,嘶哑的嗓音说着:“小豆子?玄阳师兄,你怎么知道她的!”
“我猜的。你手腕的红绳,绑着两粒铜豌豆,遮挡在衣服下面,刚刚给你捏胳膊的时候捏到的。你不嫌豌豆硌得慌,又挡着不让人看,我就猜不是什么护身符、祈福咒,而是朋友或者恋人送你的定情信物,可什么人会送一串铜豆手环?那自然是外号叫豆的人了。所以我猜他叫小豆子。”
李初五苦笑着,伸出胳膊,撸起袖子,露出纤纤玉手。雪白的小臂中间系着一串红绳,两粒铜豌豆赫然在正中。
“玄阳师兄,你猜对了。不过小豆子不是我的恋人。嗯,算是吧。她是一名女子,会画几张家传的符篆。我在四齐遇见她,这红绳是她给我绑上的,铜豌豆是她偷来的。她说,等有钱了就给我换成金豌豆。
“我和她一起流浪,一起偷鸡摸狗,一起捉弄法教那群笨蛋,那段日子别提多开心了。
“她总是说,只恨她不是男子,不然非要娶我不可;只恨我不是男子,不然非要嫁给我不可。
“后来我们一起跑出四齐,跑到后蜀。可后蜀也有法教,法教追杀我们的时候,她替我挡住一支射来的流箭,死在我怀里。
“要是她活过来,向我求婚,那该有多好。”李初五说着,眼眶逐渐红了,泪水缓缓地淌下来。
“错了错了。你是坐忘道,你该骗她说你已经嫁人了,告诉她说你以前跟她在一起是迫不得已,你利用她逃避追杀罢了,你还要当面责骂她拖你后腿,嫌弃她的一切,看着她悲伤绝望的眼睛大声嘲笑。这样既有非罡,又耍了人,多快乐!”
李初五用手用力的一拍桌子,砰得发出巨响,站起来大声骂道:“玄阳!不许你这么说!”
“嗯,这样还不够好耍。你该先接纳她一段时间,和她好的蜜里调油,许下终身,然后再这么刺激她,最好当着她的面和别的男人亲热。”
“你!”李初五用手指着李火旺的鼻尖,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白灵淼起身,搂住李初五,按下她颤抖的手,说:“初五妹妹,李师兄他只是说的假设。李师兄,你别再刺激她了。你说的话好过分。”
李火旺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说的确实过分。可坐忘道所作所为比我说的更过分。坐忘道往往先耍至亲至信之人,因为他们的信任更加好骗;耍完了,玩没了,再去骗外人。你要真是坐忘道,第一个耍的就该是小豆子。”
“我加入坐忘道的时候小豆子已经死了!我当时痛的都不想活了,不是北风老大骗我,我早自杀去了!你根本不知道爱人死在自己怀里是什么感受!”李初五骂道。
白灵淼强行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有些尴尬地给李火旺开脱道:“初五,李师兄知道的,他比你知道的多。你先别急,听李师兄说完。”
“嗯,坐忘道确实有很多被这世道逼得活不下去的人。北风也一样,她的痛苦你也难以想象,不骗骗自己她也活不下去。
“李初五,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牢。我不会骗你,我也没必要骗你。你听好了。”
李火旺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认真地说道:“坐忘道眼里,一切皆是假。朋友是假,爱人是假;父母是假,儿女是假;天是假的,地是假的,感情是假的,别人是假的,自己也是假的。
“才子佳人的浪漫情缘,王侯将相的宏图霸业,小民百姓的安居乐业,这天地间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罢了。
“一世为人,一梦虚无,既然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就都不重要,只有自己开心快乐才重要。开开心心,浑浑噩噩,胡闹一生,到死方休。
“李初五,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对小豆子的感情,是假的吗?染煞补天的豪情壮志,是假的吗?”
李初五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不是,我怎么能是这样的人,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绝不虚假。”
“对了,你分得清真与假。所以,你不是坐忘道。你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小姑娘罢了,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李火旺说原谅李初五,李初五却毫无反应,依旧愣愣地想着什么事。
“李初五,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坐忘道的话很吸引人,但是耍的越多,陷得越深,就越分不清真假。”
李初五怔怔地说:“玄阳师兄,红中老大,你对白姐姐的感情是假的吗?”
李火旺笑笑,答道:“我不一样,我不是红中,我是李火旺,我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李初五面色凝重,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良久,她说道:“玄阳师兄,白姐姐,这次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再也不当坐忘道了,再也不骗人耍人了。”
白灵淼听了,开心地笑了:“这才对。知错就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俩原谅你了。”
“别急啊,我话都没问完呢。初五,这针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玄阳师兄,这针确实是北风老大,呸,是北风给我的。那时候小豆子还没死呢,北风跟我说这能让情人永不变心,让我用银针扎小豆子,金针扎我自己,这样她就会爱上我,不会顾忌我俩都是女儿身。可我一直下不去手,我觉得用这种东西不好。
“后来小豆子死了,我又遇到北风,她嘲笑我一番,才告诉我这针其实是傀儡针,是名字说不得教派的法器,刺了银针的人会被金针操控,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提,倒也确实有人用来做求情之物。本来想看我俩乐子的,没想到小豆子却死了。
“当时我不想活了,她可怜我,就传我五条的脸,传我坐忘道仙术。这针她说当出师礼,等我什么时候又有爱人了就用。
“我出道以后只敢骗些平凡人,这针也从来没用过,十几对男女实验、拔了就死什么的都是我编的,这针没那么厉害。今天看到你俩这么恩爱,我就想着作弄你们一下。”
“只是作弄?真不想当他的小妾?”白灵淼没好气地问道。
李初五羞涩一笑,说道:“白姐姐,我真的知错了。说来不怕你生气,你和玄阳师兄这么好的人,和你们当家人一定很开心。”
“免了吧,我们家够热闹的了。”
“小妾什么的就别提了,北风其实还在骗你,”李火旺赶忙岔开话题,“这针比你想的厉害多了,它可不是傀儡一时,它是傀儡一世。”
“什么?”李初五惊道。
“银针刺入脊髓,这人就会被金针完全操控,四肢百骸都因金针的心念而动,再也不能解除,就跟一具木偶一般,而且强行拔出银针确实会瘫痪。金针却是无妨。
“你想想,如果小豆子中了银针,你操控她和你在一起,可她一言一行都由你操控,和你在一起是她本愿吗?和你在一起的是她还是你自己?她人还活着,却和死了一样。北风就等着你真的用了金针,再来揭穿这一点。等你哭着求她解除银针,她就不按章法,强行拔出来,让小豆子瘫痪,再耍你一次。”
“这,这,这——”李初五惊得一连说了三个这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出师了为什么她还要骗你,还要害你?因为你好玩儿啊,你根本不像坐忘道,你对别人的感情信以为真。你这样的人最招坐忘道喜欢了。
“你想想,你本来只想戏耍我一番,结果我却再也不能自己活动,变成你的傀儡,跟死了没什么分别,你这样认真的人,岂不是要自责到欲哭无泪?倘若我因此而瘫痪,你不是更要内疚到寻死觅活?北风随手抛出一件对她没什么用的东西,就能耍的你痛不欲生。”
李初五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拍着胸口说道:“还好,还好,还好玄阳师兄你神通广大,不然我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白灵淼拍了一下她的头,骂道:“小孩家瞎说什么话。”
“哎呀,疼!白姐姐你温柔点儿,我可不像玄阳师兄那么耐折腾。”李初五装出疼痛状,捂着头叫道。
“初五别闹。你接着告诉我,你怎么加入季灾教的?”
“去年清明,我去给小豆子上坟。当时我哭的太伤心,隐隐约约好像看到远处有一道红色的人影,在向我招手。我以为是小豆子的鬼魂,就跑了过去,结果那道人影总是在远处向我招手,我怎么跑都跑不到。
“我跟着它拼命地跑,最后它进了一间寺庙里,我就跟着进去。里面就是季灾教的法会。
“我跟着听了三天,聊了三天,吃了三天斋饭。大师兄听我说是红色人影指点我来的,就说我跟季灾有缘,一定要我入教,我想着现在反正也没有事做,不如加入混口饭吃,就入教了。”
“他们都跟你聊的什么?”
“聊的很多啊,师兄师姐们也不嫌弃我是坐忘道,还说什么季灾也和坐忘道有缘。我们聊了各自的家乡,各自的经历,聊亲人、聊朋友。他们开导我说人活一百载,苦难接踵来,痛苦也是人的一部分,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人要替死人的份更好的活着。
“啊!我想起来了,大师兄说我心中常有迷惘,他们难以开解,需要有大机缘、大智慧、大觉悟之人为我指点迷津。
“现在我明白了,我的迷惘就是坐忘道,给我指点迷津的人就是玄阳师兄你啊!
“师兄,你救我性命,还为我指点迷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李初五激动地想去握李火旺的手,却握上了白灵淼的手。
李初五脸一红,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下的失态,接着说:“玄阳师兄,谢谢你教我。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我要替小豆子的份,好好活下去。”
“那就好。季灾教什么的我不了解,不过他们说你和季灾有缘,这不是可以随便说说的话,肯定不会害你。你就和他们一起安心生活吧,别再骗人了。”
“嗯,一定,我再也不骗人了。”李初五伸手捏住自己的脸皮,用力一抽,抽出一沓脸皮,递给李火旺,“玄阳师兄,这些脸皮有三张是我从别人那儿骗来的,其他的是北风送我的,我留着再没什么用,就送你吧。”
李火旺接过脸皮,站起身,往后一甩,便升起一股无名火,把脸皮烧的干干净净。“好。那今天就此别过。日后有空,你可以到大梁江南道牛心村来,我和你白姐姐一定欢迎你。”
“还有狗娃、杨小孩呢,他们看到你肯定也高兴。”白灵淼也站起来补充道。
“对对。总之,好好活下去吧,现在的日子可来之不易啊。”
“嗯,玄阳师兄,白姐姐,大恩不言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李初五潇洒地一拱手,扭头就走,更不回头看一眼。
李火旺看着李初五的身影逐渐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李师兄,你开导初五妹妹的话说的好啊,你在那儿学来的?你不是说红中是斗姥给你的,你没当过红中吗?”
“哈哈,这些日子我天天读书,监天司内库的秘史我看了个遍。而且我可和坐忘道熟悉的很,开导个误入歧途、沉迷不深的小姑娘,简简单单。”
“那你是真的猜出来她有个恋人叫小豆子,还是从哪儿知道的?”
“半猜半打听吧。幻术里我问她了,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说露馅了。”
“这样啊。李师兄,初五妹妹走了,咱们也回客栈吧。”白灵淼说。
“嗯,好,咱们也回去吧。”
夜已经很深了,热闹的庙会也冷寂下来,街边只剩下几家几户还亮着灯,零零星星的客人还在喝着酒聊着天。
李火旺和白灵淼回到客房。白灵淼先走进屋子,一言不发地洗漱,换下衣服,叠放整齐,面朝墙壁侧躺着。
李火旺有些尴尬,赶紧也洗漱干净,换下衣服,叠放整齐,想了一想,把自己的衣服垫在下面,白灵淼的衣服放在上面,也躺在床上,面朝白灵淼的后脑。
李火旺尴尬地想着该怎么开口。白灵淼在生气,这是很明显的,可该怎么解释,需要好好斟酌。
忽然,白灵淼的后脑勺钻出一个脑袋,秀美的脸庞、白皙的肌肤、纯白的瞳仁,同样也是白灵淼的脸。“李火旺,你哑巴了?不知道说话?”
李火旺伸手抚上白灵淼的肩头,诚恳地说:“淼淼,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在那儿?”
“我不该使幻术不告诉你,害你担心我。”
“这是第一个错,你居然用幻术连她带我一块儿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没事,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你那个骇人的样子,我还以为有司命对你下手。”
“淼淼,是我不好,当时我也害怕是司命对我下手,所以立刻用了幻术。我不告诉你是怕被看出破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天塌下来咱们夫妻俩也一起顶。”对妻子的心思,李火旺知道的很清楚,危险她从来不怕,她怕的是李火旺为了保护自己而独自面对危险。
虽然,知道这一心思,也会不自觉地把妻子挡在身后。
“嗯,这个我原谅你了。中了幻术没发现,我也有错。你第二个错呢?”
“第二个?”李火旺惊讶,“第二个错?”
“怎么,你想不起来了?”二神提高了声音。
“姐姐,你别说了,睡吧,今天玩了一天也累了。”白灵淼正面的脸轻轻地说。
“哼,要你当好人。”说着,二神缩了回去。
李火旺支起身子,伸手搂住白灵淼,头靠在她的肩膀边,柔声安慰道:“淼淼,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哪儿了。你告诉我,我以后改正。”
白灵淼叹了口气,翻转过身子,搂着李火旺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幽幽地说道:“李师兄,你为什么对初五妹妹又是揉肩又是捏腿又是揉胳膊的?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李火旺瞪大了眼睛,赶紧解释道:“淼淼,那是幻术!我没碰她!”
“施展幻术是不是要去想?那就是你也想去摸她?”
李火旺张大了嘴巴,无法反驳。幻术确实需要神识去构建,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想”摸李初五。
当着爱妻的面摸另一个年轻少女,确实不成体统。
白灵淼叹了一声,说:“李师兄,下次你要这么做,必须先告诉我,我同意了你才能做,好吗。”顿了顿,她接着说,“我可是很自私的。”
“好,淼淼,我答应你。”李火旺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噗嗤,哈哈哈,你这癫子,你还想要有下次啊!”白灵淼背后的脸忽然忍不住笑道。
李火旺大惊,慌忙解释道:“淼淼,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话还未说完,白灵淼伸出食指点在李火旺嘴唇上,说:“没事,李师兄,我是认真的。不管你要查什么也好,骗谁也好,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用太详细,告诉我你没事就行了,好不好。”
李火旺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了:“好。”
“嗯,睡吧,李师兄,今天玩的挺开心的。”
“嗯。”
虽然说要睡觉,白灵淼也闭上眼睛,李火旺却感到她在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的面容。
李火旺被盯得心里发毛,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还是白灵淼背后的脸忍不住开口了:“李火旺,你生的这么俊朗,也难怪初五妹妹看上你。初五年纪也不大,人也乖巧懂事,你又不嫌弃她的黑记,不然你就把她收了当小妾?”
“淼淼,别捉弄我了,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是气不顺,想说说你。你当着我的面摸人家,还给她吹迷糊眼,嘴都快贴到她脸上了,哪个妻子受得了这个气。”二神埋怨道。
李火旺不知如何是好,干脆使劲儿搂住白灵淼,紧紧地抱在怀里,哄道:“淼淼,我真的错了,我再不这样做了。你原谅我吧。”
白灵淼被李火旺抱在怀里,脸颊蹭着李火旺的脸颊,两人的动作逐渐大胆起来。她背后的脸消失不见,话却从正面的脸说了出来:“李师兄,你轻点,你想‘揉’坏我啊。”
“淼淼,那都是幻术,是假的,你也要分得清真假啊。”
“我看到你摸她是假的,但是我因为看到假的生气是真的!不行吗!”说着,白灵淼使劲儿把李火旺按在床上。
第二天白天一整天,李火旺都在暗自庆幸,幻术的后半段没让白灵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