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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出市集,归至俗尘,瑞奇气息奄奄,卡拉已然难撑身形,唯靠稚童扶持,蹒跚行走,心底苦笑,形同风中残烛,老态龙钟。
不几步之间,街头民众惊惶大呼,皆是指天奔散。振动之声穿空气而过,卡拉灵耳辨得微渺机声四起。浮空的飞船自九天之外降临,将街头二人围困其中,幽蓝色的烈焰喷薄而出,激光点点凝聚在她身畔。银光熠熠的炮管垂降,万千氪石弹丸蓄势待发,直冲丹田要害。
一派庞大黑影自背后逼近,恍若阴云笼罩天地,千米长的巨船缓落于顶,四组螺旋翼急旋,席卷起凛冽之飓风。漆黑的绳索悠悠垂下,身着玄衣、装备精良的战士鱼贯跃至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封锁去路。
“超凡少女,屈服便是!”船舱扬声,震天动地。“释放孩童,束手就擒!”
话语铿锵,在清空的人行道上激荡不息。远避之民,趴栏倚窗,窥探而立,观之犹隔岸观火。飓风翻腾,散落氪石之灰,金色秀发随风凌乱。
瑞奇感其怯,毕竟初次见此阵仗,紧握卡拉的手,微显颤动。
“现在……怎样应对?”少年望卡拉,眼神祈询。
“此时此刻?听他们的话,安静回家。”卡拉摇头微笑,凄然一笑。
“可是你……他们会将你捉去的!”
“你的好心,我铭记于心。”抚其顶,卡尔答以无尽感激。“多谢援手,孩子。然事至此,无从挽回。返家去罢,忘记此景,答应我做个孝顺的孩子。”
于是,结局仍如往昔?懦弱多岁,久违崇敬,鼓足勇气挺身而出,最终还是重蹈覆辙,一事无成。
依然胆小如初,面对危险尚未能临阵逃脱。
士兵持械警惕,保持距离未敢近身。高音号重复通告,引擎嗡鸣如蜂。
瑞奇一咬牙,松开了手。失支柱的卡拉仆膝落地,喘息粗砺,挣扎难起。
出人意料地,瑞奇挺身向前,展开双手守护超凡少女,袒露胸膛,堵住枪弹路径。
“欲捉拿她……必先击败我!”
自认为疯魔的少年,心底舒缓,纵是面临险境又如何?那些人也许会扣动扳机,他会倒在血泊之中……不过,总有一次不再畏惧。
战士们迟疑,未敢轻举妄动,待命长官指示。无一人敢距超凡少女三尺之内,即使虚弱至此,她胸前的标记亦令所有人畏之如虎。
卡拉愕然睁目,难以置信如此胆小的孩子,竟甘冒生死。欲起身阻止,腿软无力,但愿这群凶徒未忘人性,不愿对孩子下手。
然未及上司决断,机会便已错过。
一道翠绿色的轨迹割裂空气,宛如疾箭带涡流划破苍穹,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同一刹那变为烈焰火球。宛如终结者降临,残影斩断火花,轰然坠下。
杰伊如同雷霆万钧,踏破路面,立于卡拉与少年之间,破碎的街道在他的红靴下破碎四溅。扬首间,赤目怒炽,扫视前方持枪之人,语气寒冽如冰:“谁敢妄动一指,尽管试。”
杰伊的记忆中,未曾有过如此激愤之时。
国内一部分人的举措已超出其忍受底线,针对氪星人的兵器、潜藏阴暗处的背叛算计,相比之下尚可容忍。然而他们继续向大气排放氪素毒素,意图利用无处不在的氪辐射拒绝几近家园的氪星人踏入。
即便这般亦尚能容忍——尽管无法忍耐,接着权柄之者愈发疯狂,派遣军力和无人驾驶飞行器搜捕氪星人,如同追踪逃犯一般搜寻踪迹。
直到亲眼目睹挚爱之人被满天飞行物和无数枪口逼入绝境,杰伊明白,他再无耐性。压抑住直闯德奥大厦将沃勒肥胖的身体拽至万丈之高的冲动,任她坠落尘埃。
愤怒似乎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沉睡的可怕力量,可能变成令他自己恐惧的野兽。
但他尚能控制。
无视环绕的武器,杰伊转向卡拉身旁,疼惜问道:“抱歉来晚了……痛么?”
“疼极了,全身都在痛。”她低语抱怨,允许疲惫身躯彻底放松,倚入杰伊怀中。继而悄声道:“你无恙……真好……”
此般情境下,她的担忧让他心中一震。
“歉意难消。”轻吻她的额,他说:“稍候片刻,我会带你去安全之地。”
转向目瞪口呆的瑞奇,他又道:“勇气非凡,孩童,很抱歉给她增添困扰……但还得请多照顾她片刻。我去清理这些废物之时,能替我看顾一下她么?”
瑞奇愣怔点头,眼眸满是崇敬之情。
最后,杰伊起身,面对他视而不见的持枪士兵。他们保持着端枪的姿势,畏惧于杰伊的威胁,犹如雕塑般僵立。汗水沿着头盔内的脸颊悄然落下。
众人认为无所畏惧的超人,但他们害怕的是那张时常挂着阳光般微笑、如亲邻般和蔼聊天的超人。越显友善,他们就越肆意挑战底线。一忍再忍,终于,他们变得毫无忌惮。
若是克拉克在场,事尚有转圜,但杰伊绝不认同。愤怒激发了原始本能,血管深处涌出千兽之咆哮,驱使他化作焚尽一切的猛兽,对眼前的憎恨之人,施以无情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