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换个方式叫起床。
琢磨片刻,周书闻转身去了厨房,边走边吩咐道:“菲欧娜,放一首《男儿当自强》。”
下一秒,随着恢弘的乐声响起,沙发里“咻”地蹭起一只浅棕色脑袋,发丝凌乱飞舞着。
秋恬在菲欧娜“亲切”的召唤下,醒来了。
·
“呸!”
厕所里,秋恬一手叉腰,按周书闻教他的漱口方法,抹出满嘴泡沫,然后狠狠地、用力地吐了出来。
其狰狞程度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
外面音响还在不断播放,沿着走廊飘进厕所,从“男儿当自强”唱到“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秋恬不好评价地球人的音乐到底好不好听,但他对周书闻的品味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洗干净脸,秋恬用挂在栏杆上的、昨天裹过他全身的超大浴巾擦干水渍(因为周书闻说他家有且只有一张毛巾,今天再给他买新的),幽幽走出来。
今天阳光正好,从全景玻璃窗中透射而入,洒在放了鲜花的餐桌上,花是昨天打扫阿姨带来的雏菊配满天星,在朝阳里灿烂地摇曳。
周书闻靠在餐桌边啃冷土司看早间新闻,抬眼就瞥到秋恬凌乱的头发。
秋恬穿着他那套皱巴巴的睡衣,硬生生把五分裤穿出了七分的效果,人也变成了五五分,好看是真谈不上,勉强能夸一句身材比例有点萌。
一晚上过去,压箱底的陈年老睡衣上樟脑丸气息仍然浓厚,秋恬一靠近,周书闻觉得他头发上似乎都飘着若有若无的樟脑味。
他拍拍秋恬的秋恬的脑袋,直言不讳:“去洗个头。”
秋恬不解仰起脸:“不是昨晚才洗了吗?”
“你这件睡衣味道太重了,”周书闻说:“洗完就扔掉,等下去买新的。”
秋恬其实无所谓,但看周书闻一脸嫌弃,他就没好意思说他还挺喜欢樟脑丸的味道。
秋恬扯扯自己的衣角,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皱着鼻子凑近周书闻,在他的颈侧和肩膀四处嗅嗅,惊讶道:“你倒是香香的,你早上洗澡了吗?”
周书闻:“嗯。”
“为什么洗这么勤?”秋恬不明白:“你睡觉很脏么?”
周书闻:“……”
面对如此不礼貌的话语,他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因为我爱锻炼,我身体好。”
“——勤奋的人就是要趁别人还在被窝里流口水的时候,去健身房挥洒汗水,你觉得呢?”
秋恬:“……”
秋恬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
周书闻在嘲笑他是懒蛋吗?
“行了,”周书闻推开蹭在自己颈窝的脑袋:“去洗头,等下带你去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
“我的朋友。”
·
一个小时后,旗安心理诊疗中心。
周书闻带着秋恬通过一条枝繁叶茂鸟语花香的绿荫小道,进入一座外形古典,宛若欧洲古建筑的房子里,内部装潢明亮,墙壁里透出柔和的暖光。
秋恬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问周书闻:“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
“心理医生。”周书闻说。
秋恬想了想,“是和你一样的疗愈师吗?”
“没错,但他主要研究心理方向,而且,”周书闻强调:“以后在别人面前,记得说医生。”
秋恬点点头,他知道这里的语言习惯和自己家乡不同,也知道如果要长时间住在地球就得改口,只是一时还不习惯。
“我知道了。”秋恬说:“那对你这个朋友也不能说吗?”
周书闻沉默片刻:“这个你自己决定。”
秋恬疑惑:“什么意思呀?”
“我不让你对别人说,是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周书闻解释:“但现在我带你见的人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先跟他聊聊天,然后自己决定要告诉他哪些事。”
“你不用担心他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他的职业决定了他会严格保密和你谈话的内容,除非你本人同意,他连我都不会告诉。”
“这样啊……”秋恬低头理解着周书闻话里的意思,几秒后开朗地抬起头:“那我同意。”
“什么?”周书闻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同意他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你呀。”秋恬笑着说。
有一瞬间,周书闻被这种明媚到极致的笑容震住,不太明白的:“为什么?那是你的秘密。”
“可你不是坏人啊。”秋恬说:“虽然昨天我只是简单的告诉你一些我自己的事,但既然我都愿意开口了,就说明我相信你,那我就不在意你知道我更多的秘密。”
“你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我了?”
“不然呢?你是坏人吗?”
“我当然不是,”周书闻立刻为自己辩解,随后又掩饰般咳了声,“我只是想说你不该那么随便地相信别人。”
“没关系。”
“没关系?”周书闻蹙眉,“怎么说?”
“我告诉过你了呀,我很强的。”
秋恬笑着冲周书闻眨眨眼,浅黄色瞳孔里掺杂着一抹狡黠的认真:“除非我自己消亡,不然,我不认为人类有可以真正杀死我的能力。”
周书闻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对上他的眼睛,再一次感到世界观的摇摇欲坠。
他深吸一口,犹豫半晌还是坦白道:“可你昨天告诉我的那些事,我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原以为秋恬听到这话会失落,周书闻说得很小心,没想到秋恬却很镇定:“我知道。”
周书闻不由得眼神微动:“你知道?”
“嗯哼,”秋恬说:“任谁都很难相信吧。”
居然这么通情达理……
周书闻暗自松了口气,随后竟然奇异地感到有些无措。
“抱歉啊,”他说:“但我带你看心理医生,不是代表我一定要证明你有什么问题,我只是——”
“我明白的。”秋恬说。
比起周书闻一脸严肃得仿佛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秋恬倒是很轻松的模样,很快调转了话题:“而且这个地方很漂亮呀,我来这里很高兴。”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戳戳墙壁,兴奋的:“你看墙都会发光诶!”
周书闻又一次被震慑了。
真是……与众不同的乐天派。
他点点头:“因为里面铺了灯管。”
“是吗,”秋恬稀奇道,转过脸问周书闻:“那你家的墙里面也可以铺上灯管吗?”
“……什、什么?”
周书闻原本还沉浸在秋恬如此懂事,他却带人家来看脑子的愧疚中,被这一下当头一棒打清醒了。
“房屋改造重新铺管道是很大的工程!”
秋恬不懂,但秋恬觉得这句话比周书闻带他来看脑子要伤人得多。
“所以你家的墙不可以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