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塔?”
“不成、不成,更不成。斧哥你有所不知,我师兄冷面无情,脾气——”
“啊!”
两人前方有白光闪过,一个魁梧修士忽地出现,应该是刚比试种菜棋获胜,满脸喜气,连跳带蹦地挥拳欢呼。
“啊啊啊,小豌豆!小青椒!小萝卜!干得好!”
“现在的新人啊……”余昭连连摇头,忽然发现什么,咦了一声,“灰刃?名字倒和你很像。”
“是有点——”
杨疏话至一半猛地顿住,尽管众人在暗影迷城中都是化身仿影,形象与真人殊异,但由于太过熟悉,他还是从一些细节上认出。
“师、师兄?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有正事要忙?”
肖避岳浑身瞬间一僵:“小、小疏?!”
由于太过震惊,他还维持着欢呼“小萝卜、小青椒”的姿势,举起的拳都忘了落下。
杨疏:“……”
他一言难尽:“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旁边的余昭同样一言难尽:“这就是你说的冷面无情?”
*
“他们果然师出同门。”半空中,欣赏完自己一手促成的认亲大戏,陆垣如此说道。
“哥哥,你怎么猜出他们是师兄弟的?”羊小球不解,明明肖避岳从未进塔,一副完全不知通天塔存在的样子。
“最初怀疑是因为他们的本命武器。”陆垣解释说。
这两人都用黑刀,且不是普通的黑刀。杨疏曾自我介绍出身金刀门,此门功法独特,本命灵刀惯常为黑色,催动灵力战斗时却会变成金色,也算是修真界独一份了。
“肖避岳给自己起的名称更印证了我的猜想。黑刃、灰刃,该说不愧是师兄弟,起名思路都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羊小球恍然,“哥哥你看得真细,一把刀都能注意到。”
“不是看得细,其实我早就在留意那个杨疏了。”陆垣却道。
杨疏乍看之下是个小刀修,实则极不寻常,他初进通天塔时仅有炼气四层的修为,如今已修至炼气七层,修炼速度比普通修士快多了。
陆垣此前一直以为是他天赋非凡,如今再看,应该与妖修体质有关。
只是杨疏本人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是妖族……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杨疏这层关系,肖避岳和通天塔的联系将更加紧密。反过来,有肖避岳做纽带,杨疏也能为六神这个马甲所用。”
陆策划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转头又吩咐羊小球道:“让他们在暗影迷城试炼吧,你多留意些。另外敖仓秘境的布置也差不多,我先回咱们的秘境空间,你留下继续盯一阵。”
“诶?等等,哥哥,先别走!”羊小球赶紧喊住他,“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关于六神的马甲啦,”羊小球好奇问道,“为什么你扮作六神时总在摸耳垂啊?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陆垣难得被问愣住。
沉默好半晌,才答道:“没什么意义,就是人设的一部分。”
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下意识感觉,那种人设,应该会有一个抚弄耳垂的小习惯。
……
“神侍大人,到了。”
荒无人烟的谷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处阵法前。
居前那人着灰衣,身形高挑出众,容貌却甚是平凡;后头那位披黑袍,身形矮小瘦弱,遮遮掩掩真荣难辨。
“跨域阵法自昨日建好后,一直着人看守,我方才又检查过一次,没有疏漏。”灰衣人一板一眼汇报道。
“好,很好。”黑袍人的声音虽雌雄莫辨,却能听出满意,“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多谢大人夸奖。”灰衣人依然面无表情。
黑袍人也不在意,自顾说道:“大会召开在即,我作为……不得不去。我走之后,六合域这边就交给你了,你务必替我看好。”
他步入阵内:“一号,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唯一信任的,日后我定会带你一道飞升,一同成神。”
“谢大人赏识,一号必不负大人所托。”
灰衣人说罢立在原地,注视着阵法启动。他动也不动一下,仿佛凝成了一座雕像。
直到传送光芒散去,黑袍人消失;直到微风吹来,吹散了阵法发动后残留的灵石粉,他才终于又有了动作。
却见他眼珠转了转,表情瞬间生动起来,形貌也随之起了变化。
眼角上挑,鼻梁变挺,黑发寸寸染作火红色,一张平凡到毫无特点的脸变得肆意又张扬。
“嘁——总算走了,面瘫装得我累死了。”
“老东西,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六合域,只不过不是替你。”
他歪头凝视北方,手指习惯性地轻抚耳垂,嘻嘻笑道:“看来一切都在照您的推演走呢,主……”
“叮铃铃、叮铃铃……”
黑色耳坠轻晃出好听的响声,遮住了后面的字。
他被叫一号,奇怪地是,那耳坠的形状却是一个数字“0”。
……
陆垣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置身于一处狭窄的山洞通道,身上还穿白短袖、牛仔裤的前世装扮。
“哗啦啦”的水声从深处传来,他循着声音向前走去,穿过昏暗狭长的通道,绕过一处转角,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两间屋子大小的洞窟,其内仙雾缭绕,中心有一仙池,池中生着一丛茂盛的莲花,池边还坐着一个人。
不知为何,陆垣视线中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什么,看不出景物的本来面目,所有东西都没有颜色,也没有细节,好似一道道抽象的水墨幻影。
“不同意?”
陆垣正观察时,水边坐着的那人说话了,是陆垣从未听过的陌生音色。
“没关系,我从不勉强人。”那人侧坐池边,一手支在屈起的腿上,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水花,笑着道,“咱们玩个游戏吧。”
他懒洋洋地,如同在讨论天气一样随意说道:“一个压上你我性命的游戏。”
“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敢不敢……敢……
耳熟的语句不断回响,陆垣猛地从梦境中醒来,发现一颗黑珠正悬浮在他头顶,滴溜溜转个不停。
是敖仓眼中那支箭变成的珠子,陆垣伸手取过黑珠,若有所思。
他想起来了,当日旁观完敖仓的三段记忆后,他就曾听过梦中的这段话,只是那时醒来后莫名忘记了。
如今为何又再次听到,还附带了画面?
陆垣审视手心黑珠,是因为它吗?那也是敖仓的记忆?
不,不对,“探访”敖仓记忆时,他都是借助敖仓的视角,这次梦境却不同,他用的是前世身体。
莫非……这是他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