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个。”陆垣又指向第六张图的弧线。
“这是一条刻画传送盘相对位置的曲线,直白点说,它代表了传送盘,或者说携带传送盘的那个修真者走过的路。”
“忽略掉象征着土坡、洼地等地貌的高低起伏,这条线总体走势不是平的,而是一个弧形,再结合‘天上长树’和那两个修真者感觉秘境空间无穷无尽这两点——”
“你明白了吧?”
“呃……”羊小球用触手挠了挠头:“我、我明白……啥了?”
陆垣:“……”
他干脆关掉六张图,重新幻化了一张新的。
图中只有一颗暗黄色土球,由上至下被一切为二,自纵切面望去,土球里面全是空的,内部花树繁茂,向心而生。
“这回总能明白了吧?”陆垣指着那颗土球,“不是天上长树,也不是没有尽头,而是咱们这个邻居秘境的空间啊,压根不是平的,是一个空心大土球。”
修真者在球内行走,受浓雾遮蔽和毒植幻觉的双重影响,误以为走在平地上,自然产生了空间无限之大,秘境永无尽头的错觉。
“这种特殊地形,用来布阵是再方便不过了。”陆垣说罢又召来一物,那是一个许多红、蓝两色光点交织而成的镂空光球。
“我见过这个!”羊小球叫道,自己之前停工时,曾偷瞄过陆垣的动向,那时陆垣就在专心摆弄这个大光球来着,“这是什么啊,哥哥?”
“是契约阵的阵图。上面的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阵点,是化身石球的预定位置,红色的代表尚未布好,蓝色的代表石球已滚动到位。你不是问我刻那么多石球有什么用吗?这就是用处。”
陆垣悠然转动光球:“契约阵成立的前提是秘境之灵身在阵中,如果是普通的平面阵法,倒还担心他会躲开,但一个立体的球形阵法——”
“呵,任他上天入地,也必然逃脱无门,只能乖乖接受契约,做一只服务器秘境,给咱们打工了。”
“好哦!”羊小球八只触手一起鼓掌,“等有了新服务器,我就不用干活了!是吧,哥哥?”
陆垣但笑不语。
“阵法什么时候布好?”羊小球不知哥心险恶,顾自沉浸在美好未来的畅想里。
“阵法嘛,还有一段时间。”
镂空的球形阵图光芒跃动,每时每刻都有红色光点转变为蓝色。
目前来看,一切顺利,但也不能松懈。越复杂的阵法,准备时间越漫长。
只希望阵法完成前,不会发生意外才好。
*
碧仓秘境。
半透明的灵体攀附在一棵灵草上,一点一点,小心靠近灵草边一颗静止不动的石球。
近了,近了,更近了……
忽然,一道喑哑的声音在他脑海炸响。
【你在干什么?】
藤黄像被烧了尾巴的猫,一跃而起,瞬间飘直了身体。
“谁、谁在说话?”
不过转瞬,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声音来源,激动地,甚至带着点哭腔地叫道:
“您、您终于醒了!”
“主人!”
第50章异变
敖仓是一只秘境。
“敖仓”二字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至于他在修真者口中的名字,那可就太多了:栖云、琉璃、遥天……还有最近一次的碧仓,全部都是他。
这一切,只因他经历过漫长岁月,改换过多次面貌。
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修真界仅仅有几个域,十分狭小,但对修真者来说,那却是个灵气充裕、灵物丰足的兴旺时代。对秘境来说,那同样是一个无比兴旺的时代。
彼时天劫刚过、传承断绝,修真全凭本能,修士们崇尚一切天劫前的东西,几近盲目。一本“上古”功法秘籍、一个“上古”大能墓穴,一座“上古”封印城池……秘境们不用做别的,随便拿出点“上古”之物,那群修真者就自己争个头破血流。
但实际上,都是假的。
同是诞生于天劫之后,秘境们哪知道真正的上古是什么样?他们是生而知之、自带传承不假,但在秘境的传承中,凡是涉及到天劫之前的部分,都只有一片混沌。
当然了,虽然背景来历是假的,秘境们拿出来的功法、器物、灵植、灵材却是真的,是能用的——如若不然修真界也不会日渐兴盛,大小宗门纷纷崛起。
所以真论起来,他们这些秘境还算是修真者们的半个师父呢。
再后来,敖仓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不上从何时起,天地灵气逐年减弱,修士天赋逐代衰退。修真者青黄不接,秘境也跟着生存艰难起来。
敖仓的秘境空间不断缩小,但好在有老秘境的根底,种点灵花灵草糊弄一下修真者,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就在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时,那一天到来了。
那一天,天上、地下忽然出现了巨大的洞。
“真的是好大、好大的洞……”
恍惚间,敖仓又像是看了那天的可怕景象,天幕撕裂、地动山摇,冥冥中像是有什么被打开,又像是有什么被抹去。
“不要——不要过来!”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刺破虚空,打穿秘境空间,直冲进他的、他的……
“啊啊啊啊!”
“好疼!我的头!我的爪!我的骨!我的筋!”
“好疼!好疼!”
“主人!醒醒!你又在说胡话了!”藤黄大声叫着试图唤醒他。
自从那个可怕变故发生后,主人时常疯这么一下,他都习惯了。
虽然偶尔也会有点纳闷,主人是秘境之灵,身体是秘境空间,哪里来的头、爪、骨、筋?
“你说什么?修真者生了石球?”下一刻,敖仓清醒过来,平静地问,似乎刚才发疯的一幕完全没发生过。
藤黄显然也习惯了他的这种失忆,也只当没见过发疯的事,直接续起之前在聊的话题:“对啊,主人,藤黄亲眼所见!”
他将自己如何跟踪两个修真者,暗中使绊不成,又附身嗜血藤上,试图直接下死手的一系列经过娓娓道来。
“主人,您是没看到,那植修屁股一抬,就生了好多石球,那些石球见草就薅、见花就采……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起当时一战,藤黄仍难掩恐惧。
“是吗?”敖仓的视线扫向附近石球,“怎么我见它们并不曾摘花。”
“这些都是后出现的石球,不一样的。后面这些不喜欢花草,只喜欢跳,因为——”藤黄神秘兮兮,“因为‘跳’是它们的繁衍方式!”
敖仓:“……”
“真的!主人,你相信我!”藤黄信誓旦旦,“我观察很久了,一定没错!”
“这些石球一‘出生’,就开始发癫一样到处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