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笛飞声的贴身近卫来向他复命。
“属下无颜参见尊上。”
“有消息了吗?”笛飞声已经恢复原本的身形,神情冷峻的在崖边迎风而立。
“回禀尊上,已经找到了。”无颜道:“那人眼下正在莲花楼中,与李莲花和方多病同行,要把葛潘押往百川院。”
“莲花楼?”笛飞声转过身来:“没想到他居然认识李相夷!”
无颜错愕道:“尊上是说,那个神医李莲花就是李门主?”
“哼!李相夷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莫非他抢观音垂泪是为了李相夷?确定是那个人吗?”
“您说的那只大雕就随行在侧,他似乎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
“这是吃定我不会动他了。那个赏剑大会是怎么回事?”
“不久前,乔婉娩和肖紫矜寻回了李门主曾经的佩剑少师,他们联合‘佛彼白石’邀请了不少江湖人,要在百川院共赏此剑,以此纪念李门主。”
“一群废物,落在他们手里是少师的耻辱。”
与此同时。
莲花楼停在了路边的空地上。
吃过晚饭的三人,遇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我决定了。”方多病道:“为了感谢沈兄赠我蛇胆疗伤,楼上的客房就让给他了,我打地铺就行。”
李莲花笑道:“先来后到,那间客房本来也没你的份儿。”
沈天动道:“方公子尽管去楼上住,我搭个吊床就行。”
“吊床?”李莲花四下看了看,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东西?”
“看我给你们表演个绝活儿。”沈天动从怀中掏出了那条用来抢夺观音垂泪的绸带。
烛光映照下,绸带表面竟隐隐有光泽流转,煞是不凡。
方多病不由多看了两眼:“这里面难道掺杂了玄金丝?”
“方公子好眼力。”沈天动道:“这是我在玉城宝库里发现的,通体由玄金丝编织而成。长两丈,宽一尺,薄如蝉翼,可阻刀剑,水火难伤。”
走出莲花楼,他把绸带系在两棵树上,然后在两人惊奇的目光中纵身一跃,稳稳当当的躺在了绸带上。
练成古墓派的轻功以后,这睡绳子的功夫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
李莲花道:“夜深露重,你睡外面小心生病。”
“无妨。”沈天动道:“我可不是从前的我了。你们回去睡吧,我还有点事儿得好好琢磨一下。”
夜渐深。
莲花楼中烛火熄灭,李莲花的咳嗽声不时从一楼传出,听起来倒是不像从前那般剧烈了。
方多病闻声下楼,问道:“李莲花,你服了观音垂泪,怎么还是咳嗽?”
李莲花顿了顿,随口道:“可能,这个观音垂泪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唉~”沈天动无奈的叹了口气,难以入眠。
观音垂泪不管用,还得再想别的办法才行。
“或许可以去别的世界找个神医来看看,而且最好是精通用毒的行家。”沈天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旋即翻身而起,悄然离开了原地。
南庆。
京都,牛栏街。
一间货仓的宅院中火光四起。
范闲和滕梓荆靠着货箱跌坐在地,脸上被烟火熏得黢黑,嘴角也都挂着血丝。
对面是北齐的八品高手程巨树,身高九尺,相貌粗犷,魁梧的体型犹如寺庙中的金刚塑像,一身横练功夫,力大无穷。
范闲问道:“你飞刀涂毒了没?”
“涂了。”滕梓荆神色凝重:“但他是程巨树,八品高手,未必有用。”
吼——
伴随着野兽般的咆哮,程巨树将身旁的大水缸高举过头顶,准备砸向两人。
倏地,一抹乌光从半空激射而下,“咵嚓”一声将水缸击碎,然后余势不衰,“夺”的一声插在了后方的门柱上。
程巨树猝不及防,水缸碎片全都砸在了自己头上。
范闲和滕梓荆趁机起身,就见门柱上的赫然是把剑鞘,心知有人来援,两人纷纷大喜。
程巨树顺着剑鞘射来的方向,在房顶上看到了一个手持长剑的蓝衣青年。
“范闲,接剑。”沈天动突然将阎王低头掷了下去,跟着拔出藏于腰间的紫薇软剑,从房顶上腾空而起。
“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沈天动将至刚至猛的大伏魔拳法化为剑招,借由数丈高的下坠之势飞扑而下,凌厉一剑直取程巨树面门。
“嗯?”范闲接住长剑正自诧异,忽然满脸惊喜的看向了沈天动。
紫色的剑光迅若雷霆,程巨树闪躲不及,怒吼一声,右拳憾然迎击。
铛~
拳剑交锋,迸发出刺耳的金属激鸣。
沛不可当的雄浑巨力透过剑身袭来,沈天动身形剧震,随即倒飞而出。他瞬息间在空中连变九次身法,再加上九阴真经中的‘飞絮劲’功夫,方才堪堪化消对方的拳劲。
程巨树亦在他刚猛的剑劲之下连连后退,将青石铺就的地面踩出了三四个深逾三寸的脚印。他那只足可开碑裂石,斩金截铁的右手,更在紫薇软剑的无匹锋芒下变得血肉模糊,伤可见骨。
范闲见手中长剑刃如秋水,青芒烁烁,看出此剑不凡,当即趁程巨树脚步未稳,就地翻滚到他脚下,聚集全部霸道真气贯入右臂,挥剑横扫他下盘。
唰!
剑锋似刀切豆腐般破开了程巨树的护体横练。
程巨树陡觉膝盖处一凉,旋即便站立不住,随着钻心彻骨的剧痛扑倒在地。他起身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膝正血如泉涌,一双小腿已然和身体分离。
“啊……”程巨树惨叫如雷。
嗤!
空中再次响起破风声。
沈天动头下脚上,剑光犹如一道紫色的闪电,笔直的穿透了程巨树的天灵盖。
“呃!”惨叫声戛然而止,程巨树立毙当场,砰然倒地。
“兄弟,你……”范闲拔出阎王低头的剑鞘,欣喜若狂的凑到了沈天动面前。
“走。”沈天动不等他说完,飞快抓住他的肩膀纵身一跃,凭空消失在了滕梓荆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
短短数息的时间,滕梓荆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瞧着程巨树的尸体他神情恍惚,犹如身在梦中。
“什么情况?”范闲只觉眼前一花,等视线再恢复的时候,四周居然变成了一片树林,而且时间还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沈天动松开了他的肩膀:“淡定,穿越了而已。”
“你还知道穿越!”范闲失声惊呼:“你刚才出剑时候喊的是西游记章回名。”他满脸忐忑,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你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对不对?”
沈天动道:“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再对个暗号,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这回信了吧?”
“哈哈哈……亲人呐~”范闲狂笑着扔掉了手中的阎王低头,狠狠抱住了的沈天动,泪流满面道:“十几年了!我终于见到亲人了!”
沈天动身子僵在原地,无奈的拍了拍他后背:“老弟,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
“骚瑞,骚瑞。”范闲松开了他,深呼吸几次后犹然兴奋难平:“我实在太高兴了。”
“可以理解。”
“还没请教兄弟你贵姓?”
“免贵,姓沈名天动。”
“沈兄,刚才幸亏有你,不然我们俩就完蛋了。滕梓荆才刚和分别多年的老婆儿子团聚,他要是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家人交待。”
“不用客气,没有你那一剑,我也未必是他对手。”
“主要还是你的剑给力,程巨树铜皮铁骨,寻常的兵器很难伤他。”范闲捡起阎王低头收剑回鞘还给他,好奇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两把宝剑?”
“那地方你应该也知道。”沈天动把剑挂回腰间,笑道:“你手里这把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有人曾在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范闲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这是独孤求败剑冢里的宝剑?那另一把难道就是误伤义士不祥,被弃之深谷的紫薇软剑?”
沈天动打了个响指:“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