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暖那时候被黄茹月挟持落海,明明救上来送到医院,从手术室出来便说已经流产了。
可现在这份亲子鉴定是真的,那当时医院的诊断又是什么情况?
这一个月来,温暖暖休养身体,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床事。
亲子鉴定是真的,那当时温暖暖流产的诊断就必定是假的!
当时黄茹月自顾不暇,又是谁在背后搞这样的事,难道当时楚恬恬就开始设计这一切了吗?
封励宴眸光沉极,脚步很急,他敏锐的神经让他觉察到这中间一定没有这样简单,也让他灰烬一样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不能接受温暖暖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和他阴阳两隔。
他也不相信,老天会那样残忍,让他们好不容易重逢,历尽种种,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也许,是妄念,但他总有种感觉,她一定还活着。
一天见不到尸体,他就不可能接受,也不可能放弃找寻!
这也好似是他,唯一能撑着让自己不倒下,活下去的动力了。
找到她!
这里离温暖暖当时所住院的医院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车上,封猛开着车,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后车座的男人也是沉寂的厉害,封猛也不敢往后多看,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打破坟墓一样的压抑气氛。
封励宴拿出手机,当看到上电话竟是孩子打过来的时候,他的喉结艰涩的滚了下。
握着手机,这一刻以为丢失了那个女人,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激起心中波澜,能够让他惊恐的死寂的心,终究是又紧缩着绞痛起来。
他竟然也会生出逃避,不知如何面对的慌乱无措。
半响,封励宴才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爹地?臭爹地,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惹妈咪不高兴了,妈咪都跟你分手了!还有,为什么爹地的电话,之前一直都打不通啊!柠柠都找不到爹地!”
手机那边,响起柠柠生气的小声音。
封励宴闭了闭眼睛,眼底一片灼热滚烫,像是要烧起来。
他捏紧了手机,手背青筋鼓起。
柠柠明显还不知道温暖暖出事儿了,打这个电话,是问网上温暖暖说分手的事情。
“爹地?你怎么不说话?你和妈咪在一起吗,笨蛋爹地,你有没有给妈咪多多说好话,哄哄妈咪呀?嘶,哎呦!”
云家,夏冰和云澄清的主卧里,柠柠拿着手机,蹲在梳妆台的下面。
网上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这两天柠柠睡觉都不踏实,一个小孩子都快整天皱着小眉头,变成个小老头了。
因此,夏冰这两天禁止柠柠上网用电脑,平板和手机都给收了起来。
刚刚家里来了客人,是请夏冰帮他们刚买的一个园林重新做设计的,夏冰在谈事情,柠柠便偷偷溜进了房间,轻易便找到了被没收的手机,给爹地打电话。
此刻小家伙说着有些着急生气,只觉臭爹地真是让人操心,小家伙叉腰还要发表自己对爹地的极度不满意,谁知道竟然忘记了蹲在梳妆台下,咚的一声撞到了脑袋,疼的龇牙咧嘴。
封励宴被儿子的痛呼唤回心神,这才哑声开口。
“柠柠?怎么了?是撞到哪里了吗,疼吗?”
柠柠撞的跌坐在地上,抽了抽小鼻子,从梳妆台下面爬了出来,他肉乎乎的小手去揉脑袋,就听封励宴又道。
“撞到了不要乱揉,乖,去找佣人帮忙看看。”
柠柠却不觉放下手,瞪大了眼睛,接着包子脸整个皱了起来。
“爹地,你有点怪怪的哦,你是不是做了大错事?不然怎么突然这么温柔可亲,完了,你肯定是做了大大的坏事,才又气跑妈咪,还对我这么好的!”
平时爹地哪儿是这样的,根本就不会这么温柔体贴的好吗。
封励宴听着儿子叽叽喳喳,在那边一惊一乍,活力满满的声音,心口却像被塞进了一块块大石头,闷的透不过气来。
他猛的打开车窗,扯了下领口,眼眸一片猩红翻涌,张口发声才发觉声音嘶哑的厉害。
“是,爹地错了,总是做错事儿……”
男人的声音几乎暗哑的不可闻,带着几丝压抑的颤,言罢,喉间又涌起了甜腥味。
柠柠却听清楚了,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懵。
爹地是在哭吗?
算了,看在爹地都知道错了,还都害怕难受的哭鼻子的份儿上,他就勉强原谅爹地,安慰爹地一回好了。
柠柠轻哼了声才道:“笨蛋爹地知道错了就好,也不要害怕哦,妈咪是世界上最温柔心软的妈咪了,爹地一直一直和妈咪说对不起,脸皮厚厚的,妈咪肯定就原谅爹地的,要是妈咪不原谅……你偷偷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是不能帮你的嘛,所以,阿宴你不要哭,也别害怕哦。”
封励宴捏着手机的手,已然控制不住的因用力而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磕碰着坚毅紧绷的侧脸线条。
儿子这样懂事,儿子女儿还都在盼着他带他们妈咪去南城接他们。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妈咪,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这么多年,是温暖暖和柠檬宝贝相依为命的走过,孩子们有多依赖她,又多爱她离不得她,没人比封励宴更清楚。.
这一刻,似有钝刀子一下下割着磨砺着心脏,有烈火炙烤着全身,却又冷的似深埋进万年冰窟,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素来自命不凡,觉得无坚不摧,什么都能承受的男人,连绷直的脊背都微微弓了起来。
勉强含笑和儿子又说了两句话,封励宴刚刚挂断电话,一口血便又猛的咳出,染红了车里铺展的白绒地毯。
“少爷!”
封猛吓的急踩刹车,将车靠路边停下,担忧紧张的看向后面。
医生说,让封励宴注意控制情绪,不能再过分悲恸激动,要好好休养精神和身体,不然,很容易引起后遗症,要是行成习惯性咳血可就损及身体根本,要很吃些苦头,疾病缠身了。
自我控制情绪,明明对封励宴这样从来内敛深沉,不动如山的人最容易不过。
可是,如今,对他来说,却又难比登天。
如何能平静?
他原来和孩子们一样,爱她依赖她。
这一天来,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再难有一点色彩。
整个人也像活在真空里,时刻被勒着咽喉窒息着。
暖暖,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