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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葱喝得烂醉如泥,几个秦兵一起,抬得抬、架得架,才算把他弄到了歇息的地方。
而假郭开和姬无畏,也都早早地休息了。
此时的兵马驿,除了几个忙着收拾残羹剩饭的驿卒和巡逻守备的兵士外,其他人都睡了。
驿馆内,住着赵人、秦人、还有燕人。
三方势力错综复杂,各怀鬼胎。
白天同行,夜晚同寝,谁能睡得踏实?
而这些睡不着的人里,就包括秦百福三人。
屋外秦兵把守,屋内三人贴膝而坐。
“百福兄弟,士卒方才来报说,轺车那里除了有四五个赵卒把守之外,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接近和离开过。”
“哦,那周边可发现燕人暗哨的痕迹?”
“也未曾看见,你们说,郭开会不会就不在车里?”
听了李信的话,秦百福直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不,郭开就在车里。”
“对,我觉得伍长说得对。郭开一个大活人,不给他藏在车里,还能藏到哪儿?”
“依我看,燕人用隐蔽手段换掉郭开,肯定是害怕事情败露。所以,姬无畏肯定在轺车四周安插了暗哨。只是,燕人暗哨藏得深,没有被发现。”
“我们没发现他们不要紧,我担心,我们的暗哨,一旦被燕人发现,就危险了。”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肯定慢一步。如此,一步慢步步慢,会被燕人牵着鼻子走的。”
吕四亩皱着眉头,一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几句,思路清晰,却让秦百福和李信,刮目相看。
二人都点了点头,很认同吕四亩的想法。
……
秦百福冷静地思考着,将自己的看法和吕李二人讲了一通。
燕人装扮成赵卒,提前潜入轺车,准备妥当,只等着郭开。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赵葱会扶着郭开,一起回到车旁。
如此,计划被打乱,燕人担心暴露。所以,只好立刻动了手。
而从赵葱的反应看,当时他应该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
这,就足以说明,燕人是当即就迷晕了郭开,根本没来得及从郭开嘴里问出什么。
燕人,白忙活一场,只得了一个昏迷的郭开。
这样,反而帮了秦人的忙。
那就是,姚月朔拿给郭开的情报,燕人并不完全知晓。
这份情报,应该还在郭开的身上,或者,还藏在郭开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事不宜迟,救郭开,就是救情报。
吕四亩和李信,听得认真,频频点头。
二人对秦百福的冷静和睿智,大为欣赏和佩服。
“当务之急,我们得赶紧想出办法。将军、伍长,你们就说吧,应该怎么办?”
吕四亩积极的很。
他知道,想办法不是自己的强项,而按照办法去做事,同样有军功可得。
起初,只是为了逃命。
后来,跟着秦百福追击赵军,逃命变成了使命。
这使命,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不再是个小人物。
而挣军功,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
这一路下来,虽然经历的不多,但是秦百福的智勇,多少还激励起了吕四亩的斗志。
吕四亩,自己也一定要挣得军功,然后,晋爵还乡。
李信,也急着救出郭开。
只是,他和吕四亩的积极不大一样,单纯的就是为了拿回情报。
他身为秦国将军,历经百战,满脑子都是为国出力,军功对他来说,是其次。
不过,论征战沙场、冲杀敌阵的能力,李信那是威震东方六国而响当当的悍将。
可是,让李信想个救人的点子出来,那他比吕四亩也高不到哪里去。
如此,二人急切地盯着秦百福。
……
秦百福岂能不急?
只不过,他了解吕李二人的性格特点。
在摸不清燕人底细的前提下,救郭开、拿情报,需要将二人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才行。
怎么发挥呢?
秦百福,已经想到了。
“将军,救郭开,我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暗中的燕人,更有不明真相的赵葱和他的几百名赵国士卒。如何对垒赵军,保障救人顺利,就看将军的了。”
“百福兄弟放心,别说他一个赵葱,就是再来他十个百个,我李信也都能挡之。”
这点秦百福当然知道,书中记载的李信,曾经以寡敌众,独驾战车冲杀赵国几万大军,可谓如入无人之境,搅得赵军直阵脚大乱。如此强悍的战力,令人胆战心惊、望尘莫及。
“好,将军英武,勇冠三军,百福相信。但是敌众我寡,敌暗我明,将军万不可大意。”
“还有,如果一切顺利,两个郭开对质的时候,将军可还是要保护好真的郭开。”
“嗯,李信明白,郭开虽为敌国丞相,却关系我大秦东出之谋略。我李信就算丢掉性命,也绝不会让燕人伤到他一根汗毛。”
同李信说完,秦百福的目光,落在了吕四亩的身上。
吕四亩瞪着眼睛,是一脸的渴望。
“伍长,我没李将军之神勇,干脆就让我和你一起,去轺车那里救郭开吧。”
“四亩,你是我最信赖的兄弟。所以,我打算把救人最关键的一环交给你,你可行?”
“嘿呀,伍长,我们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不能行的?”
“好。兄弟今天的话,着实让百福感动。”
“方才进院子的时候,驿卒放了几个火盆,兄弟可还记得?”
“记得。”
“嗯,兄弟擅使飞石,可取些桐油涂抹在石头上,待我给出信号后,你可将石头扔进盆中,助那火势大些。切记,动静越大越好,引得过来救火的人,是越多越好。”
“哦,我明白了,伍长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好计,好计,伍长你就瞧好吧,我一定会让赵军,好好起来玩个火。”
……
三人商量完,又将如何行事过了一遍。
秦百福紧锁双眉,满脸严肃。
这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和吕李二人共同行事,而事关秦国战略和兄弟性命,容不得半点错。
他仔细想了又想,一切,还算周密。
避开赵国巡兵,这个容易。
可是,燕人太过于安静了。
就好像,他们根本不怕郭开被找到、被救走一样。
蹊跷可怕的夜。
秦百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李信看出了他的担忧,遂开口安慰道:“百福兄弟大可放心,燕人就算发现,我也不会让假郭开领兵冲到轺车跟前的。更何况,我们也有暗哨,谁也别想把消息传到姬无畏那里。”
李信的话,重达千斤,给足了秦百福最需要的那道力量。
……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行动开始了。
先是吕四亩,趁着夜色,潜在了驿馆的暗处。
接着,李信带着几名秦兵,护送着秦百福,合围在了轺车的四周。
他们和秦国斥候会合,各个手持秦剑、背跨秦弩,警惕着看守轺车的赵国士卒。
剩余的秦兵手持短刃,穿着夜行服,贴在了假郭开,姬无畏和赵葱的大门两边。
这一切,都是李信提前安排好的。
四下里,还有一队来回巡逻的赵兵,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
突然,嗖嗖几声飞石响过,院中的火盆,哗得一下全都着起了大火。
那火势如同飞龙出潭,窜着就往屋檐上撩。
很快,近处的偏房就被引着了。
“不好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呀。”
吕四亩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兵马驿。
巡逻的赵兵,顿时乱作一团,也是边喊边向着火的地方跑了去。
屋里睡着的,更是惊醒过来。也顾不得衣不遮体,随便扯了几件套在身上,也跑出来救火了。
一切,都向着秦百福计划的方向发展着。
可是,就在这时,兵马驿内响起了一首古曲。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让秦百福大感不妙。
他当即就听了出来,这曲子,正是姬无畏在囚车里哼唱的那首燕国古风。
原来,这古曲是燕人行动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