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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又聊了几句,一壮汉折返屋内,禀告说八只大木箱子已经全部装好了车。
秦百福自然要到了御手的差事,而吕四亩则跟着李信,负责木箱的护送。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便和姚月朔做了道别。
姚月朔叮嘱了几句,叫来十几个化了妆的秦兵,跟着三人押着车,向驿馆的方向去了。
郭开早就迎在门口,贪婪的笑着,眼睛仍是眯成一条细缝。
他左右,赵旗迎风,旗下卫队披挂衣甲、手持长刃,清一色的黑色战马,看上去格外齐整。
卫队四人一组,各个体型彪悍、面色黝黑,一看就训练有素,战斗力绝不亚于李信之秦军。
赵国游骑,从赵武灵王改革胡服骑射后,便威震天下。
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了,如此彪悍骁勇的赵国骑兵,却成了郭开的私器。
赵国该亡。
秦百福驾着头车,心中暗自感慨。
眼看车队就要来到郭开近前。
这时,卫队中一个三十上下,眼角带疤的游骑拍马上前,喝住了众人。
“丞相说了,方才见过,无需客套!汝等跟在后面,切不可掉队!”
言罢再看,郭开早就钻到驷马轺(yáo)车之内,其卫队护送在他的前后,已经开拔。
“好大的威风啊!不是他刚才在姚公子面前,那低三下四的时候了!”
吕四亩低声说着,往地上吐了一口。
可能是他动静太大,惊动了方才喊话的男子。
男子回头,眼神中透着杀气,闷声问道:“你说什么?!”
虽未剑拔弩张,却也是气势压人,吕四亩吓得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李信,立马打起了圆场:“将军息怒,这竖子未经世面,是被丞相的仪仗唬住了。”
“哼!”男子狠狠瞪了吕四亩一眼。
转脸对着李信道:“你们秦人皆为虎狼!但是,我西门伷不怕!我奉劝你们,老实些!”
说完,他拍马追上了赵国卫队,对着其中四人耳语了几句。
就见,那四个游骑调转马头,跟在了秦百福车队的最后面。
“四亩,你看你惹得事。”
“你忘了,姚公子的交代?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东西顺利地送到赵国丞相府!”
“此乃赵地,又是他赵国丞相的仪仗,往后路上,再不可多言多事了!”
秦百福一边驾车跟上了郭开的卫队,一边对着吕四亩教育了一番。
吕四亩知道自己差点闯祸,点点头,又偷偷吐了吐舌头,便不做声了。
……
车马队浩浩荡荡,向着邯郸方向行进。
虽是赵境,但从这边陲小城到赵国国都邯郸,路途还是十分的遥远。
走了约莫半日,秦百福的车,驾得依然很稳。
“百福兄弟,想不到你驾驭马车,竟能如此熟练。”
李信骑着马,对秦百福赞不绝口。
秦百福笑了笑,只道自己从戎之前,就是在家乡为人赶车的车夫。
“难怪,伍长你这般好手艺。”
吕四亩信以为真。
秦百福默不作声,自己总不能告诉他二人,前世当过秦非子的马夫吧。
生命转世,灵魂穿越。
此生,记忆技能全在,如何驾驭马车,早就烂熟于心。
“对了,将军。刚才那个叫西门伷的赵人,说话的时候,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四亩兄弟说话的缘故。这一路,我看他前后照应积极,眼神可没少关注我们三人,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眼下,大队才刚刚出发,到邯郸还需多日,不得不防啊。”
“百福兄弟,所言极是。我也看出来了,这竖子绝非善类,兄弟们是要多加警觉。”
“哎呀,伍长、将军,你们就是杞人忧天。他无非就是怪我,说他们家丞相的坏话罢了。”
“就算不是,顶多,是因为赵国刚刚胜了我大秦,他才气焰嚣张。”
“不过,嚣张归嚣张。他再恨我们几个,我们也是给他家丞相去送礼的客人,他敢怎样?!”
吕四亩说着,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半张饼,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次,他谁也没让,显然是真的饿了。
这小子随身带半张饼的习惯,秦百福当然知晓。
只是,这次出发突然,不知道他何时从何处,弄来的吃食。
秦百福和李信对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
又走了一阵,卫队终于停下。
一游骑过来传话:“双方各自吃些冷饭,休息好了,再行赶路!”
吕四亩已经吃得半饱,就想趁机在车上躺上一会儿。
秦百福和李信便喊来自己人,大家分发了一些饼肉,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郭开,自有人伺候。
其卫队则分开两班,其中一班分发了备好的哺食(午餐),先行用饭。
另一班,前后左右寻得了高地。他们手握兵器、笔直站立,警戒着四周。
如此,两班交替,井然有序。
聚为铜墙铁壁,
散乃铁骨铮铮。
赵军如此,秦百福感佩、感叹。
他和李信坐在一起,边吃边闲聊着。
不远处,郭开卫队的一举一动,均在二人眼里。
吃着吃着,秦百福突然皱起了眉头。
“将军,不对!”
李信不知发生了什么,住嘴看着秦百福。
“怎么了?”
“赵军少了四个人!”
“什么?”
李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眼看向赵军,看了半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百福兄弟,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你太过紧张了?”
“这队赵兵足足百人,真少几个,外人是很难察觉的。”
“再者,周围这么多守卫,你所说少了四人,他们必会早早发现,去通知赵国丞相的。”
“可我看他们还是有说有笑,不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李信不是不愿相信秦百福,他只是觉得,秦百福可能过度警觉了。
“将军,不是的!少的这四个人,就是方才西门伷叫来监督我们的赵国游骑。”
“是他们?”
说着,李信又向四周张望了一番。
可是,他仍然不敢确定,赵军到底是不是少了这四个人。
看着秦百福一脸的认真,李信不由得不信了。
“百福兄弟,真如你所说的话,这里面就藏着杀机了。”
“是啊,将军。赵人恨我秦人,如今我们就这么点人同他们前去邯郸。路途遥远,西门伷一旦叫四人出去找赵军来攻杀我们,我们只怕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秦百福十分肯定,消失的就是先前在车队后面的那四个赵兵。
秦百福之所以肯定,还是源于他前世伺候过嬴渠梁。
那一世,自己身为阉人,伴驾大王左右,见到过形形色色的人。
而大王事有缓急,臣子亦有忠奸。
如何能快速记下那么多的人,让嬴渠梁能够安全快速地处理朝事,秦百福苦练了许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日积月累,他才有了识人辨人、过目不忘的本领。
所以,秦百福肯定,那四个赵兵,不见了。
赵兵诡异,实在猜不到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百福兄弟说的是,看来,本将要吩咐下去了。”
李信选择了相信秦百福,随即叫来身边的秦卒,悄声做好了安排。
这个时候,已经用过哺食的西门伷,竟独自走了过来。
他一改先前的态度,笑盈盈地道起了歉:“诸位见谅,方才用饭之时,听得丞相所言。才知各位是为我丞相家事而来。如此,我们实则一家。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西门伷判若两人。
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秦百福和李信全然不知。
但是,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二位不用猜忌,我确实误会你们了。如今,我已经将四个兵卒调往了前队,以示歉意。”
这句话,对于秦百福来说,真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李信,当然也听了出来。
不禁对秦百福的敏锐,佩服的五体投地。
话当然不能说破,二人假装理解、相互配合,和西门伷闲聊了几句。
……
很快,所有人都用完了饭。
队伍又重新集结,向着邯郸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