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天宫,自九天罡风之上而来,整个天宫二十四层,远远看去,比整个青羊山都要大得多。
天宫垂落而下,当接近青羊山之时才慢慢收缩,最终全部被刘福云收入体内。
谢然境界不够,看不出刘福云这门大法的厉害,除了觉得震撼压迫之外,别无他感。
王浮却不同,这天宫盛景乃是刘福云的元神外象。
修道之人,特别是阳神之后,不管是何种法宝,都不如自己的元神厉害,毕竟这本就是自己,契合度百分之百,发挥的威力也远不是法宝可以比肩。
寻常真人的元神虽然厉害,但这是自身的道基,基本不敢用来斗法。
而刘福云这天宫盛景却是元神外显,只要一直走下去,迟早能成为真正的二十四诸天,成为那神中之王。
即便如今还未大成,这二十四天宫盛景压下来,王浮自己都不敢硬抗,天下能挡这位玉虚宫掌峰真人一击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青羊宫外,本还有说有笑的众人,也被这般天地翻覆的威势压得低了头,不敢再有丝毫说笑之举,束手而立,静静等待着昆仑众人来到。
昆仑来到之人,以刘福云为首,共有百余人,一水杏黄道袍,手持浮尘,在刘福云带领之下,踏云而至,仙家风范十足。
来人之中不但有玉虚宫众师兄弟,其余十二峰也皆有代表前来。
阳神真人四位,玉虚宫掌峰真人刘福云和二师兄陈云深,其余两位也是和王浮同辈之人,皆是近年来先后成就的真人。
考虑的很周到,面子也给的很足。
只看来人一个长辈都没有,王浮便知道诸位昆仑真人所想,王浮今日开府,成为一道祖师,有长辈前来,以王浮的性子,定然还是要大礼参拜的。
这样一来,平白无故折了王浮这位青羊宫祖师的威风。
王浮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不过昆仑长辈们一番心意,王浮也只能在心中领了这份情。
遥想当初第一次上昆仑时的待遇,经过接近三十年的努力,王浮用自己的德行一步一步得了昆仑上下的认可。
而王浮也从当初那个寂寂无名的小胖道士,成了如今名满天下的王浮真人。
“感谢诸位师兄师姐前来观礼,小弟有礼了。”
王浮面含笑意,举步上迎,抱拳拱手。
随着王浮上前,谢然、陈卓、小平安、吕布、陈宫众弟子也跟随而至,行礼拜见。
“见过诸位师伯师叔。”
众人还礼,刘福云一抚长须笑道:
“都是佳弟子,快快起来。”
“师父老人家要坐镇昆仑,让为兄代为庆贺。”
王浮已经明白诸位长辈所想,自也不会拆穿笑道:
“该是弟子看望他老人家才是。”
刘福云点头微笑,转头示意,刘蓉波捧着一袭藏青为底,金线织就云纹的道袍走上前来。
“普通的东西想来你也看不上,太珍贵的我们也没有,这是大师兄采九天罡气混合金蚕丝,所炼的道袍,你可别嫌弃。”
王浮小心接过,细细抚摸片刻之后,才笑道:
“师姐休要打趣小弟,小弟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看到王浮喜欢,玉虚宫众人都露出了笑容,这件道袍做的极为精细,主要材料虽然是刘福云采集的九天罡气。
可混炼金蚕丝,却是众人一起一根根炼化而成之后,再由刘蓉波等几个女弟子织了一月,这才成了。
东西不算很贵重,但其中的心意却是不轻。
玉虚宫之后,其余各峰也依次上前送上贺礼。
有灵材,灵根,还有两头极为可爱的小兽,名为避水灵犀兽,成年之后可分水定波,乃是顶尖的仙人坐骑。
王浮带着众弟子一一感谢,待得昆仑十二峰送完贺礼之后,一直等待的众多宾客,这才上前与昆仑众人见礼。
虽然同为阳神,但在昆仑众人面前,明显便要矮上一头,特别是面对刘福云之时,更是个个恭敬,即便几个年老辈分大之人也是如此。
在宫外寒暄了好久,众人这才在王浮的带领下入了青羊宫。
谢然几人带着众人先行安排住所,王浮则和刘福云约而同甩来众人,去了祖师殿。
刘福云为了正阳真人上了一炷香,两人各自盘腿坐下之后,王浮先行问道:
“刘师兄,藏在昆仑那硕鼠可曾寻到?”
刘福云笑着点了点头。
“暂时留着他,贫道还有用。”
王浮点头,没有去问是谁,继续道:
“天下纷乱,妖魔滋生,小弟虽然暂时压了下去,可如此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师兄和小弟还在之时,尚可压的住,万一.......”
王浮话并未说透,刘福云便已经了然笑道:
“不错,故而贫道这才策划,要一举解决西荒,让天下回归正轨。”
王浮也笑。
“小弟也是如此想,西荒妖魔势力最大,只要解决西荒,其余皆不过翻掌便可镇压。”
两人同时而笑。
王浮与刘福云秘议了一夜。
接下来的数日,接到请柬的宾客已经全部到来,马玄也祭拜了老军之后,回到了青羊山。
大周崇圣九年二月十八。
青羊山正式开府。
青羊山下,数千散修和无数未接到请柬,却也要来庆贺之人,早早便在等候。
当听得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之后,众人依次上山。
王浮开府为的是教化众生,留下道统,只要来到青羊山的,都算有缘,王浮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只是青羊宫虽然扩建了不少,可也是住不下这般多人的,故而开府之前,只接待那些得了请柬的。
人群之中有两个书生一路相谈,一个四十余,一个不过二十余,两人相差一辈,却颇为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两人身旁则是几个穿着黑衣的武士护卫。
“这青羊县如此繁华,虽然有王真人的庇护,但能有如今景象,那位谢真人才是最大功臣,观谢真人的手段,以道无为为宗,以法为用。”
年轻书生微微摇头,一指下方的青羊城道:
“李兄此言差矣,这位谢真人的手段,却是没有这般简单,在小弟看来,以道为宗不差,但却不是以法为用,而是以百家为用才是。
李兄这几日在这城中应该能够感受的到,这位谢真人律法严肃的乃是官吏,对于普通百姓却只是以简单的法律约束,更多的却是宣讲道德,大办学堂。”
中年书生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所言有失,继续道:
“这般治理一地尚可,治理天下却不行,还是当以法治才是正理。”
中年书生话音刚落,年轻书生再次摇头道:
“不妥,法太多,还不如无法,法越多,便也越容易被人所用,百姓少有精通律法者,你定的越严密,反而会让百姓越苦,不妥不妥。
还是如青羊城这般,百姓只需要知道,杀人者死,偷盗者杖等简单的律法,而后再以道德教化,这才是正理。”
“杨贤弟此言有些道理,但天下太大,不以法治,难以公平。”
.......
两人一路争辩,从这青羊县到天下。
路虽长,但也有尽头,当看到青羊宫之时,中年文士停住争论,抱拳拱手道:
“贤弟之才十倍于我,不知可有出仕之志,我家上位乃是江北道总管......”
李善长话还未说完,年轻书生已经笑道:
“可是江北行军总管朱总管?”
李善长点头。
“贤弟听过我家总管?”
年轻书生笑道:
“自然听过,如今天下能入我眼的也没几个,朱总管算得上英雄,不过起来的晚了一些,失了先手,渝州虽然可控东南,但也是四战之地。
战略纵深基本没有,在未拿下东南之前,只可胜不可败,一败就将一溃千里,彻底失了根基之地。
反观秦毅这些年一直休兵忍战,精练兵马,又有水军助力,没有意外这位横海军节帅才是最终雄霸东南之人。
朱总管处境不妙啊。”
李善长并不争辩,笑道:
“区区小难,相比难不倒杨贤弟吧。”
年轻人就是当初掌管洛阳半年,之后看不上小皇帝挂印而去的杨彦之孙,杨真。
杨真摇头失笑,拱手道:
“李兄也不用拿话激我,这天下在下很失望,也无出仕之心,如今李兄能来到此处,想必已经知道了破局点在何处,在下也就不卖弄了,后会有期。”
说完,哈哈一笑,踏步前走,将李善长落在了身后。
李善长看着杨真快步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暗道可惜。
一个黑衣武士低声问道:
“先生,要不要我们......”
话还未说完,李善长已经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
“休得胡言,此乃王真人道场。”
“是属下湖涂。”
黑衣汉子连忙拱手退下,不敢再言。
李善长深吸一口气,杨真说并不错,如今朱元章虽然也算成了气候,但形势却并不容乐观。
一旦让秦毅拿下整个东南,朱元章根本无法与其对抗。
朱元章虽然背靠朝廷,但也不敢将自己后背真的交给朝廷,去赌小皇帝的眼光。
朱元章北与义武军接壤,西是朝廷,东是有大仇的胜捷军,南则是横海军。
四周没有一个可靠的,让朱元章想要先发制人都无可奈何。
如今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让天下知道,朱元章是得了青羊宫的支持。
以王浮的威望暂时北面的义武军,再以钱财稳住西面的小皇帝,先拿下胜捷军之后,才能与秦毅争夺东南。
在对手不出昏招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李善长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