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问他是否已通知他手下的人员转移？”
“是。”情报军官转身离开。
毛峰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老板，他鼻翼翕动，鼻孔微微放大，这说明此刻内心非常激动。
这是毛峰暗中观察多年后，发现的戴雨浓唯一心理变化特征。
除了自己这个老板的贴身心腹外，应该没人知道，包括戴老板自己，因为这是纯粹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陈茗初死了，死得好！
这厮如果不犯错，迟早调回总部大用，届时就会是自己强大的竞争对手。
毛森心里暗爽，然后又开始暗暗琢磨起“血刃”——真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聪明。
如果昨晚就发电示警，以戴老板对陈茗初的信任，说不定会立刻电令魔都站，让陈茗初自辩昨晚去了何处？
这个叛徒说不定就会找出一套合理说辞，今天血刃汇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现在就很好。
通过跟踪提供了更多信息，带上了戴老板深度怀疑的王云沐，可信度就大增了。
他脑中闪过下午的电报措辞：“昨夜初见未敢遽信，虑天黑眼花，遂惴惴未敢上报。今日亲跟踪探查以冀得其实情，然后发电以告。不意亲见彼贼设局重伤魔都站长，令人震惊......”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陈茗初就被他除掉了，还顺带干掉了76号的3个特务和一个清帮的大汉奸。
这家伙的效率也太高了！
毛森不认为血刃说谎。
这事不难核实，军统在巡捕房和报社都有自己人，死这么多人，总部自然能设法证实。
现在陈茗初已死，“血刃”的行动挽救了整個魔都站，立下这样的大功，必定要被重用大用了。
看着军官离去，戴雨浓再次拿起电报原稿仔细看起来，边看边扳手指，他放下原稿，朝毛峰看来，笑道：“这么说，血刃一晚上就干掉了9个人？”
“电报上是这么写的。”毛峰瞥眼上司，小心翼翼地回答：“陈茗初，跟他接头的3个76号特工，张得清和他的3个保镖，还有王园。”
“这么顺利？齐八，他说的话，你相信吗？”戴老板收敛了笑容，眯眼看着毛峰，齐八是毛峰的字。
“是有点奇怪，过去两年一共才出过四次任务，每次都是总部催促才勉强动手，上次去杀纪允清也是被训斥后才下决心行动的，而且每次都是只杀一个......”
他边说边偷瞄眼戴老板的脸色，斟酌着用词，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这次情有可原，事发都在都在敏体尼荫路。”
“那个王园和他的姘头陆雯英好上了，一起去张得清处告密，被他跟踪，碰巧遇见了陈茗初同76号接头。”
“血刃每次行动都能成功，而且每次发报后经核实，情况都属实，从无谎报。”
“这样看来，他说的都该是真的。”
“另外，这事也很好核实，都无须动用巡捕房和报社的关系。死了这么多人，只要过两天让郑修原看看租界报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戴雨浓点点头，站起来慢慢踱步，他的浓眉非常漂亮，配上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既精神又威严的感觉。
“齐八，你想的跟我一样！血刃这人我不会看错，人稍微懒散了点，但一腔热血，忠诚绝无问题。”
毛峰心里松了口气，自己回答正确。
这个韦深可是戴局长亲手从基层提拔，老板当然不会打自己脸。
不过别人可是会打他的脸，比如那个陈茗初，出身黄浦，也深得戴老板的信任，被委以重任，结果......
果然戴雨浓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缓步走到办公桌旁，猛地一拍桌子：“陈茗初忘恩负义，出卖国家，等魔都站回电证实后，革除军职，将其父母妹妹抓捕入狱。”
毛峰心里一抖，连忙点头应是。
戴雨浓继续来回踱步，想了想又补充道：“对外口径，血刃乃是收到总部命令，对陈茗初执行家法。”
“是，局座想得周到。”毛峰心生佩服，真心实意地夸赞。
这些年，毛峰从老板身上学到了大量的为人处世之道。
他一度认为如果自己来当这个局座，干得不会比戴雨浓差。
可是抗战之后这两年，戴老板经常发常人所未想，越是大事考虑越是周全，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学习之处。
“如果血刃电报情况属实，你觉得该如何嘉奖？”戴雨浓又看向自己大秘。
毛峰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闻言立刻道：“杀陈茗初救魔都站这是大功，连升两级也是应该的，另外再加上杀了张得清，按理应该从中尉升为中校。
“不过这样三级跳之前从未有过先例，年轻人骤升高位恐非好事，而且容易引起魔都站赵力均等人的不满。”
他故作沉吟，假意思索了一会，才继续道：“可以用王园的事情做做文章，杀王园绝不是功劳，手下出了叛徒，他这个组长有责任。”
“故而属下认为，给他升两级为少校。”
“另外将其行动小组升格为魔都特别行动队，他任队长，给他再派几个手下，这样他也会满意，也不会让有功将士寒心。”
戴雨浓露出微笑，满意点头：“这是老成持重之言，齐八所说，正合我意！就照此办。”
“另外，也要告诫他，下次遇大事，必须第一时间向总部汇报请示。”
正事已商量完，今夜要等赵力均的消息，看样子得熬到天亮了。
军统里大多都是烟枪，但两人都很稀奇地从不抽烟，眼下只坐在沙发上喝茶，开始把注意力引到了当晚事情的经过上。
“先杀了陈茗初，再杀了张得清和他的三个保镖，然后又在张公馆射杀了那三名76号特工，最后去杀了王园！”戴雨农啧啧称奇，忍不住拍手赞叹。
“齐八，我看中的人怎么样？”
看来今天戴老板心情大好，平时他可不苟言笑，更少自夸。
不过毛峰也觉得韦深是个超出预期的人才，于是赶紧送上奉承。
“局座称得上慧眼如炬！”
“他刚从军中抽调上来时，只是个普通的外勤，局座有识人之明，属下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