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你,你,你——”
韩胤手抖如筛糠,汗水不由自主浸出。
刘标的反应,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质!
再联想到方才吕布的反应,韩胤惊骇的觉察到了一个细节。
自吕布入城,下邳军民竟无一人受到殃及!
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韩胤想喝斥刘标的话卡在喉咙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曹豹下意识的看向许眈,却惊见许眈不知道何时已经拉下了面盔!
拉下面盔。
是羞于见本相?
还是?
曹豹不由滋生了一股慌意。
唏律律。
曹豹的战马警惕的竖起了耳朵,似乎也觉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不好!”
曹豹心中仿佛被重锤敲击,毫不犹豫的勒转了马头。
许眈竖子,定是背叛了本相!
曹豹又怒又惶。
章诳在白门,吕由在曹府,曹豹虽然执掌两千丹阳兵,但此刻一个丹阳兵都调动不了!
弓弦声起。
曹豹惨叫一声,跌落战马。
羽箭没入背心!
射箭者,骑都尉张辽!
射杀曹豹后,张辽脚踢马腹,飞马上前,一刀剁了曹豹的首级,又引了千余步骑往曹豹的府邸而去。
“温侯,你?”
惊见曹豹被一箭射杀。
韩胤心惊胆寒,几乎都要握不稳缰绳了。
坐下的战马也是唏律律的嘶鸣,想要将韩胤从背上撅下。
面盔下。
许眈的脸上满是惊骇!
曹相,就这么死了?
陶谦在时就是徐州第一将的曹豹,凶残寡恩、狠辣多疑,是压在许眈头上不可撼动的泰山。
许眈对曹豹的恐惧,更甚于噩梦。
拉下面盔,是许眈对曹豹的惧怕!
然而。
这噩梦般的存在,却被张辽轻描淡写的一箭给射杀了?
自始至终,吕布甚至都未正眼瞧上曹豹一眼!
“韩先生,稍安勿躁。”
“曹豹觊觎本侯的女儿,死有余辜。”
“你是袁术的特使,本侯不会杀你的。”
平和的言语自吕布口中吐出。
可听在韩胤耳中,这平和的言语却如同冬天的寒风一般冰冷刺骨!
“温侯,韩某不太明白。”
韩胤的手更抖了,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二十万石粮米!
袁耀的嫡妻身份!
韩胤笃信,这两个条件单拎出来对吕布都是难以拒绝的重利!
可这结果却令韩胤难以理解!
二十万石粮米和袁耀的嫡妻身份,竟然没能让吕布动心?
“韩胤,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刘标徐徐开口。
“你许诺了二十万石粮米,又谎称这二十万粮米得走盱眙和淮阴的水路转运下邳,太无诚意了。”
“你许诺了袁耀的嫡妻身份,可袁术向来自诩身份尊贵,又岂会让自家嫡长子取一個北疆武夫的女儿?同样毫无诚意。”
“两个毫无诚意的许诺,也想让温侯为袁术效命吗?”
“你最不该的,是许诺曹豹为徐州牧,这是想让温侯为袁术白白卖命啊!”
韩胤心神一震,惊诧的看向刘标:“韩某对曹豹的许诺,你怎会知道?”
刘标嘁了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自诩汝南名仕,想效仿苏秦张仪游说四方;可即便是苏秦张仪,也只是秦楚七国利弊权衡才名噪一时。”
“伱太小觑温侯了。”
“也太小觑我了!”
不甘、愤怒、懊恼......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韩胤忽感心口一阵绞痛,下意识的捂紧了胸口。
“韩某,竟会败给一介竖子!”
两眼一黑。
韩胤自战马上跌落。
嘴唇青乌,不省人事。
魏续跳下战马,在韩胤的人中穴用力一按,韩胤眼皮颤了颤,又昏了过去。
“没死!”
魏续言简意赅。
“押下去!”
吕布同样言简意赅。
魏续拾起刘标扔掉的细麻绳,熟练的将韩胤绑了个“严严实实”。
官宅内。
得知张飞和义从骑兵离去的众吏士家眷,纷纷聚到甘夫人的院中。
百余老弱簇拥一处,脸上难掩惊慌和惧意。
甘夫人一面出言安抚众人,一面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立在最前方。
孙乾和陈到则是引了十六护卫守住了正门。
紧张的气氛下,忽然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咦?来新人了?”
“公祐先生,这是你新招的护卫吗?”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几口人?查过三代直系了吗?”
看到来人。
孙乾双目圆睁,满是惊愕:“长公子,你,你,你?”
什么情况?
长公子不是当了吕布的人质了吗?
张将军和义从骑兵都被迫走了!
“公祐先生,你这一副见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长得很像鬼吗?”
“长公子,你不是人质吗?”
“对啊,我是人质啊!”
“可你现在?”
孙乾感觉内心有个小人在蠢蠢欲动。
悠闲得跟在家闲逛一样。
你管自己叫人质?
饶是陈到阅历不浅,此刻也被刘标给吓了一跳。
什么人质能跟刘标一样跟个没事人似的?
刘标笑容灿烂的打量陈到:“公祐先生,别大惊小怪,人质也是有人权的!你还没告诉我这壮士是谁呢?”
陈到忍住惊讶,拱手问礼:“汝南人陈到,见过长公子!”
孙乾强忍惊愕:“三日前,我在城外遇刺,幸有叔至仗义相救;听闻吕布入城,叔至又仗义相助,守护此门。”
“张将军也说,叔至为人忠厚有义,又骁勇果敢,是个难得的将才。”
汝南陈叔至,名位常亚赵云,以忠勇称。
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刘标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陈到的抱拳的双手:“陈义士大恩,我没齿难忘!从今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穿的,就绝不会让陈义士饿着冻着!”
“陈义士可曾娶妻?可有父母高唐在上?若陈义士无妻,改日我替陈义士说一个良人。我曾向神医华佗学过五禽戏,可让令尊令堂也一起练练,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陈到显然不太适应刘标的热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孙乾替陈到答道:“长公子,叔至的父母妻子皆在下邳。”
刘标更热情了:“陈义士,我有一妹,尚在襁褓中。定个娃娃亲如何?”
孙乾嘴角抽了抽。
下意识的想到了初次见到刘备时的画面。
长公子,这是深得使君家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