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不论是请命同去下邳还是提议让王楷和许汜同行,陈宫的心思都跟刘标有关。
只有杀了刘标,吕布才不会心存侥幸。
只有杀了刘标,吕布才不会朝秦暮楚。
陈宫要斩断吕布的妄想,让吕布能安心的引众将依附袁术!
再借袁术的家世和名望跟袁绍曹操争锋!
只有袁氏才能对抗袁氏。
这是陈宫一贯以来坚信的策略!
韩胤的说辞很不错!
若能去淮南见到袁术,陈宫亦会极力撮合吕布女儿跟袁术的婚事。
陈宫没料到的是。
刘标会给吕布制定一份清晰的未来战略。
有了刘标制定的战略,吕布心中那“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的热血再次沸腾了!
将陈宫、高顺、王楷和许汜四人都留在后方,也是吕布怕这四人破坏了计划的执行。
吕布对陈宫越来越不满意了。
心向袁术忍忍就过去了,只要陈宫不怠工就行。
毕竟。
汝南袁氏,显贵四世。
昔日袁术丧母,归葬汝南,前来葬礼悼念的士人都超过三万了!
陈宫会心向袁术,也就不足为奇了。
吕布不能忍的是:陈宫不仅自个儿拎不清,还唆使王楷和许汜一同拎不清!
这是结党!
“温侯多心了,我并无撺掇王楷和许汜之意!”
“希望如此!”
吕布冷哼一声,烦躁的让陈宫离开。
陈宫沉默着走出吕府。
那铁青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陈宫此刻的心情很差。
“公台。”
王楷和许汜急步迎上。
“公台,温侯可有苛责于你?”王楷关切问道。
陈宫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许汜看得通透,忍了片刻,劝慰道:“公台,自从张孟卓兄弟身死兖州,我等就成了无根之萍。跟着吕布虽然是无奈之举,但好歹还能保全性命。公台这宁直不弯的性格,得改改了。”
王楷蹙眉:“许兄,你的话恕我不敢苟同。公台乃是兖州的清名贤士,以公台的出身、名望、才学,能奉温侯为尊乃是温侯的荣幸,岂能再让公台委曲?”
许汜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将到了喉咙间的话咽回了肚子。
王楷又问:“公台,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先是自请同行,被吕布拒绝后又举荐王楷和许汜同行,这其中必有缘故。
陈宫扫了一眼左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仁兄,请随我来!”
来到僻静处。
陈宫将心中的猜测告诉王楷和许汜。
“温侯不肯杀刘标,定是存有跟刘备握手言和的想法,若跟刘备言和,必然跟袁公生隙。”
“倘若温侯不能跟袁公结盟,我等不仅不能向曹操和袁绍复仇,更有可能跟着温侯走向绝路。”
“若杀了刘标,温侯就只能跟袁公结盟!”
“只可惜,我的心思被温侯猜中了。”
陈宫长叹,心中甚为不甘!
只差一点,就能促进吕布跟袁术的结盟。
徐杨一体,江淮相依,足可问鼎天下,跟曹操和袁绍争锋!
王楷大笑:“要杀刘标,何须如此麻烦!一个只会种地的少年,一死士足以刺杀!”
“温侯又绑了刘标当人质,这刺杀就更容易了!公台不想刘标活,那就在入城后令刺客趁乱刺杀!”
陈宫心动。
王楷的话提醒了陈宫,要杀刘标,压根不需要兴师动众!
在陈宫跟王楷和许汜密谋刺杀刘标的时,吕布心情烦躁的来到内院。
“夫人,可曾见到刘贤侄?”
吕布要整军备战,刘标自然不用再去指点屯田尉了。
演戏要真。
吕布得将刘标绑起来!
想到能将碎嘴的刘标绑起来,吕布烦躁的心仿佛都愉快了不少。
只是方才去别院又没见到刘标,这让吕布有些疑惑。
昨夜都商量妥当了,今日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隐约间,吕布有种不祥的预感!
严氏轻叹:“玲绮得知刘贤侄要回下邳,正伤心呢。刘贤侄在陪着玲绮。”
吕布语气一紧:“夫人都跟玲绮说了?”
严氏忧心忡忡:“我怎么可能给玲绮说这事?只是这今后,又该如何给玲绮解释?”
吕布暗暗松了一口气:“夫人放心,本侯会妥善处理的。”
问了刘标的位置,吕布大步向凉亭而去。
而在凉亭中。
吕玲绮红着眼睛,脸上还有泪痕,显然不久前才哭过。
刘标取出纱巾,擦掉吕玲绮脸上的泪痕:“我只是回一趟下邳,又不是不回来;你这样哭,好像我把你给抛弃了似的。”
吕玲绮啜泣道:“当初说好了一起去下邳,你却不带我去。”
刘标摊手:“温侯不许你去,我也无奈啊!”
吕玲绮咬着牙,忽然解开了身上的素纱衣。
刘标吓了一跳:“喂喂!玲绮,现在是白天!让温侯看到了,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吕玲绮不由嗔怒:“那你还盯着我看!”
刘标尴尬转身。
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令刘标下意识的多了浮想。
不多时。
刘标转身,抚摸吕玲绮拎着的两片做工精巧的鱼鳞软甲,不由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宝甲!”
吕玲绮轻咬嘴唇:“这是软鳞甲,本是宫中用的,董卓入洛阳后又抢了去。董卓死后,阿父就给了我。你穿上,防小人。”
“玲绮有心了,这软鳞甲我用不上。我也是有内甲的,你瞧!”刘标脱下外衣,露出藏在最里边的内甲。
这软甲虽然比不上吕玲绮手中的软鳞甲,但防些毒针、匕首内的也够用了。
跟着刘备颠沛流离多年,若无内甲傍身,刘标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就在刘标准备将软鳞甲给吕玲绮穿上时,吕布忽然一脸凶狠冲到了凉亭,一把将吕玲绮拉在身后,赤红着眼睛:“刘标,你想对本侯的女儿干什么!”
想干什么?
大白天的,我又能干什么?
我又不是小黄毛!
刘标刚想反驳,忽然想到了只穿了亵衣的吕玲绮,以及只穿了内甲的自己。
再想到手中的软鳞甲,瞬间反应过来。
以吕布的视线角度,方才刘标的动作,跟替吕玲绮“卸甲”没什么区别!
孤男寡女、凉亭“卸甲”、吕玲绮的脸上还有泪痕、又都没穿外衣赤着胳膊,刘标这是要干什么?
刘标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好像真的干了什么?
看着盛怒的吕布,刘标干笑着抬头:“温侯,我若说这是个误会,你会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