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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阳活蹦乱跳。
张火旺却还沉浸在老祖身死的悲痛中。
他算算日子,觉着张金阳应该已经死了,背着齐休几人,在队伍抵达沧鱼郡时,偷偷外出取出崔鸣,对着崔鸣祭拜一二,算是告慰他心中死去的张金阳。
回到队伍。
齐休、齐甲、齐熊三人站在一幅台球桌大小的海图旁,商量着怎么离开沧鱼海。
说是商量,其实以齐休的意见为主。
齐休指了指沧鱼海离岸不远的几处岛域,建议说:“齐熊,先前齐达已在岚山郡留下一支血脉,你便也留一支在沧鱼海,家族蒙此大难,当以保全为要。”
齐熊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
他请求说:“族叔,可否给我多留些人?海上不比岚山郡,散修、小族倾轧甚重。”
齐休点头:“给你拨一百人。”
在他眼里这些天赋平平的道童,若不是族中实在无人,他都不愿意带去主家。
或许也正因此,烈阳宗修士会留他们一命,这么拉胯的灵根、同参,哪怕有资源扶持,以后的成就至多铸就道基而已,根本对烈阳宗构成不了威胁。
“谢过族叔。”齐熊笑着应道。
三人目光移向海图。
齐甲谏言:“族叔,底下娃娃多是些没见过水的旱鸭子,可要雇一艘大船出海?”
齐休点头:“你想的不错。”
像齐休这样的人,以前自然也有出海经历。
但他出海,不需船只,自有飞行法器甚至灵器可以驾驭。
能够运载十几号人的飞行法器,已是价值不菲,真要上升到运载数百号人的大型飞行法器,价值已经超出一般灵器。
齐休是法相境,自然消费得起灵器。
但问题是这类大型法器,市面上鲜少流通,属于战略物资,齐休有灵石,也很难短期内搞到。
所以,齐休最后选择了沧鱼郡,他们会在沧鱼郡停留数月,准备好远行需要的物资,尤其是一艘结实耐用的大船。
“你们里头,可有出过海的?”齐休随意问了一嘴。
底下几个道童,全都沉默不语。
张火旺自告奋勇,上前说:“叔祖,我出过海!”
这下子轮到齐休意外了,他下意识问道:“哦?谁人领你出的海?莫不是哪位族兄、族侄的私生娃?”
“叔祖想错了。”张火旺挠了挠头,“我阿爹以前跟着族中长老,一齐去过海外坊市,阿爹就是那时认识了阿姆。我出生后,阿姆常和我说起海上的故事,我就偷偷蹭着族中的商队,去过一次嘲风海。”
“嗯。”齐休点头。
齐家精通炼丹、炼器之事,原本只做内陆的生意。
后来受到沧漓宗影响,也就是沧漓宗与烈阳宗交恶,并占了赵国地盘,齐家只能想办法寻找新的贩卖渠道。
百兽山、玄渊派都是齐家自救的方向。
所以,张火旺的解释还算过得去。
“既如此。”齐休满意地点头,“等我购得大船,便让齐旺你做个二副。”
大副肯定是齐甲,船长是齐休自己。
齐熊会在大船驶入某座岛域时,带着一百号人下船,留在当地,繁衍齐家分脉。
“谢过叔祖!”张火旺假意欣喜。
……
才刚过十余天。
候在沧鱼郡坊市的齐甲就传来喜讯,说是有一家落魄的小族,想要变卖一艘能出海的大型法船。
法船、灵船、宝船。
除去凡人造的船只,修士势力所乘的渡海灵舟便有这三个层次。
其中还有细分。
齐休问道:“是艘飞天船?还是潜水船?”
齐甲摇了摇头:“回族叔,都不是!就是艘普通的浮水船。”
听到是最普通的浮水船,齐休反倒松了口气。
他是法相境不假,问题是他身上带着的灵石不多,且以后齐家的每个人都需要他出资培养,能省一点,便是一点。
浮水的法船几乎是渡海灵舟里最便宜的一类。
齐休也干脆,丢给齐甲一只储物袋,风轻云淡说:“你且拿去买来!”
“是。”齐甲乐呵呵地接过储物袋。
一路走来,他们这些也逐渐走出了齐氏被灭的阴霾,如今能够买来法船,驶出沧鱼海,岂不是意味着未来还有希望?
张火旺在一旁听着,眉头一皱,他心想:“齐家人需要横渡整个海域,一艘法船如何使得?”
越隐藏,越融入。
张火旺代入齐旺的角色,开口问道:“叔祖,沧鱼海与嘲风海间,我听说有煞风存在,法船单薄,当真能渡海域?”
齐休没有斥责张火旺。
他无奈道:“齐旺,你说的事,我自然知晓。”
“但你要明白,我们身上的灵石并不多,一艘灵船,哪怕也是最寻常的浮水灵船,其价值就已经逼近法宝胚子。”
“更好的法船,也是同样等阶的材质,虽比浮水法船好些,也只是法船等阶。”
浮水船、潜水船、飞天船,顾名思义就是三种不同的航行方式。
修士最喜欢御空飞行,所以飞天船价格最贵,基本上十倍于浮水船,且多是水陆两用,价格不菲。
潜水船有飞天船所不具备的潜水之效,价格也要数倍于浮水船,可以探索水下洞府,也可以捕猎水底海兽,所以也受追捧。
之前齐休听齐甲说,是个落魄的小族所售法船,本能地就往传家宝方向猜测。
谁曾想只是艘寻常的浮水船。
齐休扫了眼众人,劝慰说:“过煞风时,我会出手,以法相遮掩,你们不必担心。”
煞风是区分海域的标志,有强有弱,最弱的煞风也不是一般养气修士可以抵挡之物,所以需要至少灵船级别的船只运载,才可以跨越海域。
直白些,煞风就算是海上的罡风。
张火旺身后,齐燕怯声问道:“叔祖,我可以和齐熊族叔,一起留在沧鱼海么?”
齐燕一开口,便又有几人附和。
他们都是齐家不多的、有法力在身的养气中期道童。
“可!”齐休没有迟疑,直接应下。
还是那句话,在他眼里,眼前的道童都是不起眼的存在。
但为了齐家能够复兴,他不会丢下这批道童。
等到了齐氏主家,齐休会安排他们和主家的族人通婚,诞下新一批的齐家族人,再从中选拔道种,着重培养。
齐休岁数也才百五出头,少说还有两百年可活,他等得起。
“多谢叔祖。”齐燕等人很开心。
自己几斤几两,可不止头上的长老、族老明白,齐燕他们这样的道童,也清楚自己的资质。
在赵国时,他们刚经历灭族的悲伤,心中除了忧伤,就是恐惧,也害怕无人保护,自己会死在某一段路上。
但现在,齐休领着他们一路横穿沧国。
沧国作为沧漓宗经营多年的国家,一路上不说国泰民安,也算是路不拾遗。
匪修、魔修几乎绝迹。
齐燕几人瞧在眼里,萌生留在沧鱼海的想法,也不奇怪。
等待齐燕等人离开。
留在齐休身边的道童,大概还有十二人。
齐休扫了一眼几人,问道:“百兽山不比沧漓宗,内部混乱,多有争斗,不然当初老祖也不会离开主家。”
“你们可想好了?若留在沧鱼海,不说修为精进,至少足寿无虞。”
张火旺没有迟疑,带头拱手:“齐旺愿随叔祖远行,身死无惧,只为兴复昌阳齐氏门楣!”
其余十一人也附声大喊:“愿随叔祖同赴海外,虽死无悔!”
“好!”齐休难得露笑,“你们很不错!以前倒是族里忽视你们了。”
说着,齐休丢了几瓶养气丹,赏赐给几人。
但他还是叮嘱说:“养气境修行首重根基,养气丹能不用,则不用……算了,依你们的资质,且快些到圆满境界吧!”
“我与你们保证,先入养气圆满者,我会亲自替他寻来一味筑基灵物,扶为道人!”
“多谢叔祖!”几人笑着应下。
同时,心里都在庆幸自己赌对了!
以前齐家还在,他们这些人都是小透明,给家族做活,才能换取修行资源。
现在好了。
齐氏落魄,连着下品灵根的资质,都有资格被培养成道基修士。
张火旺混在里面,他也在想:“老祖替我备好了筑基灵物,我要不要将齐家这份灵物夺去?”
想了想,张火旺突然面色一红,心里自嘲一声:“灵物于我,不过可有可无。对他们而言,却是道途天堑,我还是莫要断人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