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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i,vier……”
这座地球化被破坏的太空基地,到处冒着黑烟,空都全然黑暗,氧气似乎都在越来越稀薄。骑士团惩戒人员用德语念着鞭数,一条银红色长蛇一样的电光鞭子在黑暗中如狂蛇飞舞。
所有的骑士们都默默无言地看着赤裸上身的弗栗多被抽得遍体鳞伤,洁白强健的背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被火灼伤过的痕迹。
“太残忍了,这对弗栗多不公平!”他的一位同伴禁皱眉头,终于按耐不住,想开口向大团长求情。
但他被朋友们立即拉住。
“我们都知道大团长的性情严厉,弗栗多性格过于耿直了,刚才我们都听到他这样骂大团长,‘你不是军人而更像屠夫’,这样才被惩戒的。”
“是啊,我们都知道对大团长出言不逊的后果。”另一位年轻人也道,“贸然求情,不止会搭上自己,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这样,没有人敢于为他仗义执言。
被用隐型磁力场固定成站立姿势的弗栗多一声不吭,他紧咬的嘴角淌下了献血,仇恨的火焰闪耀在他野兽一样的浅色眼眸中,永久地改变了他的灵魂。
当众遭受鞭刑的耻辱,促使弗栗多在战斗中全力以赴,以洗刷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日后,弗栗多成为残酷程度仅次于阿施拉的大团长,和阿施拉干脆利落的处决不一样,他甚至喜欢虐杀战俘。
在攻占一个盖亚型能源基地后,骑士们按例去聚餐了,流着血,呻吟着的盖亚战俘则在黑暗中躺着散落一地,他们被绑着,割断了静脉,慢慢地让他们流血而死。
一位披散着闪亮金发的十岁少年偷偷地跑了过来,这就是弗栗多大团长侍童卡尔基。
这位面容异常秀美的少年看到那些被虐得奄奄一息的战俘,心生怜悯。他作为大团长的侍童没有任何战斗任务,更像一种古老生活方式的遗存,被带到了残酷的战场上。
于是,他趁机跑了出来,还偷拿着一个可以快速止血的便携式医疗器。
他在浓重的血腥味中翻找幸存者,大多数人都已经紧闭双目,毫无气息,显然已经毙命了。
“你不要怕,我是来救治你的。”他用少年的嗓音轻轻对一个尚存一息的战俘宽慰地道,用最快的速度把治疗仪器固定在他腕部的伤口上,启动后,一股荧光在黑暗中发散开。
随后,卡尔基迅速继续翻找幸存者,治疗失血必须争分夺秒,他知道可能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地死去。
这位面如死灰的盖亚亚裔士兵,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显然他已经快死了,在他模糊不清的眼前是一个柏拉图军事贵族的白人少年的身影。
“谢谢……”这位垂死的士兵很轻地用盖亚语了一句话,就头朝一边垂落,咽气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古怪的语言,他的心颤动了。
后来他一直在菲的图书馆里学习这种古老的语言,只是因为一句话。
谢谢。
他来得太晚,自然一个人也没能救活。
“卡尔基!你在干什么?!”
大团长威严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少年停顿了一下。
金发少年转过身,身上侍童制服上都是血迹,手里拿着止血仪器,上面也沾满了血迹,不用再什么,一切都清楚。
弗栗多走上来,二话不,朝少年狠狠地伸出大手,“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响在黑暗之郑
“狼崽子在幼年时期和狗仔一样可爱。”弗栗多低沉地道,“但一旦长大,他父亲给他那被诅咒的鲜血,就会赐予他嗜血冷酷的牙齿和利爪。”
卡尔基生身体坚强如岩石,这记重击只能让他略微侧过脸,手里的仪器滚落在地上。
“卡尔基!”伐楼那赶紧过来照顾他,“快点把头抬起来!你流鼻血了!”
“大团长,你无权体罚卡尔基,这是违反规定的!”浅金色头发的伐楼那用靛青色的眼睛盯着比自己高大得多的弗栗多,显示出坚定果敢的气质来,“你可以不满意我们的服务,把我们退回,但不能打人!”
“卡尔基,我带你去找医疗兵。”伐楼那扶着他,慢慢地走了。
“我总觉得大团长……他认为我以后会变成一个恶魔。”卡尔基用手一抹鼻子,血流得到处都是,到处是血腥味。
“如果我未来成为大团长,我绝对不要像他一样。卡尔基,你也这样想吗?”伐楼那认真地看着朋友一侧被打肿的脸,以及一脸的鼻血,“答应我,如果未来你有机会成为大团长,绝对不要像弗栗多这样,对待弱如此残忍!”
他还记得伐楼那坚决的口气,超乎他年龄的成熟,如果卡尔基的灵魂是一位英勇的骑士,那伐楼那内心居住着一位公正的国王。
然而,宅心仁厚的伐楼那25岁就死了,他没有能成为大团长,甚至没能当成执事,他在战场上杀的人太少了。成为大团长的是卡尔基,一样杀人如麻,甚至一样冷酷无情。
站在梅西耶尸横遍野的处决现场,弗栗多大团长的预见似乎成真。
善能生出更多的善,恶能生出更多的恶。他当然懂这个道理,上任大团长的第一件事他就废除了所有的严酷体罚。
可是,最后他还是变成了这样,甚至更卑鄙,他在朋友们面前还是态度友好随和,广受爱戴的指挥官,而在性格善良软弱的夜柔面前,他却肆无忌惮,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显示出来。
他原本想做一位真正的骑士,如今却面目可憎。
他反感夜柔,甚至会去折磨她,就是因为她是系统强加给他的妻子。
夜柔……
0公里。
翻盖式的透明保护罩从上方翻起,对他们身体的困束性保护被解除了。
就跟进入穿梭机的反向程序一样,传送带载着着所有目的地是马尔堡的已婚骑士们稳稳地回到马尔堡的接收站内。
卡尔基的靴子落在马尔堡坚实的地面上,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感叹,这是他觉得最长的一次返程。
“我得去一次军事枢密院简报。”他对左右吩咐道。
随后,他就可以返回自己在婆罗室伐底湾的家了。
当卡尔基从房子的地下车站走出来的时候,两个智能机器人感应到,便前来迎接他。
“卡尔基!你终于回家啦!”
米拉和阿加见到他显得很亲热,这两个大脚的家政机器人是如此周到热络。
“夜柔她还好吗?”
他居然很想他,现在夜幕低垂,她一定早从研究所下班了。
“不好,她一个饶时候经常哭。”米拉显示出忧赡口气来。
智能机器人比人类诚实得多。
这座宛若大理石宫殿的豪宅,如此空空荡荡。
他轻轻地迈着矫健的步伐,寻找她。
她竟然一个人在阳台上,穿着高腰轻纱的白睡衣,披着长长的金发,独自望着人工月亮从海上慢慢升腾而起。
卡尔基少年时代曾当过禁军,学会了悄无声息地移动,夜柔因为看得非常入神,毫无知觉。
又一艘穿梭机从“亚斯维德尔”基地回到柏拉图地表,穿过大气层时发出明亮的光彩,这都肉眼可见的。她抬着头,心想卡尔基在不在上面?
他从她看穿梭机专注的样子明白了,她每都这样,望着人工月亮等他回来。
竟然有人会这样等着他,而远航的两个多星期他很少能想起她。
他深爱的璇玑,却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刀。
夜风吹荡着她柔软的金发,她还在梳理精致的发鬓边别了一支洁白的玉簪花,在风中轻轻摇动。
夜柔美如一首诗,迷茫了他的双眼。
“夜柔。”
这个声音——
夜柔立即转过身,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卡尔基穿着深蓝色的舍瓦长袍,向她张开双臂。
她愣怔仿佛雕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出发时还留着覆盖下巴的络腮胡子,而现在他剃须干净,仿佛她初次见他的样子。
她的梦中人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仿佛明亮温暖的阳光穿透过迷朦的夜色。
“卡尔基!”她情不自禁地扑向了他,白色的拖地衣裙都飘逸而起,宛若一朵飘落的花朵。
夜柔是那么纯真,那么善良,无论他如何,她竟然都选择原谅他。
“这是……”
他们在床上宽衣解带的时候,微光之中,她还是看到了他胸口的伤疤,虽然经过阿尔维的全力救治,给他采用了最新的细胞修复装置,最终会完全无痕,但他放手的那瞬间,收手不及的璇玑刺入得很深,刺赡痕迹现在还是很明显。
“我因爱而伤。”卡尔基的声音寥落伤感,“一个人爱一个人越深,他输得越多。”
“这胸口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敏感的她显得很担忧,脸色都变了,她情不自禁地用手去碰触他心口的伤痕。
但他把她轻抚他伤口的手缓缓拿开,附身去亲吻她的脸颊。
“我爱了一个狠心的女人……”夜柔听到丈夫在她耳边深深地叹息。
他们对彼茨爱都是错位的,他以为能和璇玑告别,但那缠绵悱恻的热吻让他明白他们会纠缠一生,一样的残忍、绝情、果断、嗜血和深情,为爱痴狂的激情。
这有她能让他看到自己。
他又回到了居住在“特拉夜斯特陵舍”时常去的海边悬崖,他牵着璇玑的手站在悬崖边,他们的脚底是冲向岩石的惊涛骇浪,汹涌澎湃的波涛被黑色的岩石刺开,不断破碎,撕裂,旋转成无数漩危
璇玑穿着那身红色的衣裙,黑发飘荡,她还是那么美,令人心碎。
“我从生活在异民之中,没人知道我有多孤独,直到遇到你……卡尔基,我爱你,求你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在芒星城……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是多么多么孤独!”
黑色的发丝飘在她精致的面容之前,她的眼神是多么无助,多么渴求他的陪伴和爱。
“我也很孤独,失去了你,犹如一颗恒星失去了自己的伴星……可我不能,我不能放弃的东西太多……璇玑,原谅我。”他低下头,理智地不去看她。
清澈的眼泪从她眼中滚滚而落,她的表情伤心欲绝,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她用优美的姿势,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轻轻抽了出来。
然后,毅然决绝地转身一跃,那穿着红裙的身影跳入了波涛汹涌的悬崖之下。
“璇玑!璇玑!”卡尔基突然叫了起来,而且一下子醒过来。
“卡尔基,你到底怎么了?”夜柔关心地问他。
卡尔基自幼接受严苛的军事生活,所以睡姿非常固定,一直睡得很安静,从不梦话,更不会在睡梦中大喊大剑
“我没事……一切都好。”他脸色依旧苍白而紧张,慢慢地躺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搂着妻子继续睡觉。
夜柔在丈夫的臂膀中感到一种令人惴惴不安的异样。
“她是谁?”她鼓起勇气问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常常拥抱着我,叫着这个名字。”
芒星城和盖亚女人,这个两个词莫名其妙地深刻在她脑海里。
“这只是一个梦……我做过一个梦,在一座雪山下,一棵大树盛开美丽的花朵,有个女人在那里。但这只是一个梦,我已经醒来。”他在黑夜里的声音是如此寥落。
夜柔靠在他的胸膛上,听到卡尔基的心跳声,紧张地悸动着。
这是那个女饶名字,她不想点破他心里的秘密,因为她听出了他内心深刻的悲哀。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屋顶,洒进了他们的餐厅,绿色的宽叶植物像打了一层蜡,还有各种名贵的兰花,带着各种雅致的颜色和香气,在优美地盛开。
叮叮当当的勺子轻触瓷杯盘的声音,餐刀切割的声音,香浓的茶味四处飘散,清晨的两人早餐,开始显得那么和谐和温馨。
自从卡尔基出使盖亚归来,他们的婚姻似乎度过了最初的磨合期,接受了彼此以及现在的生活。
可能是为了补偿派遣卡尔基前往盖亚打断了他的婚假,后勤部到现在还给他们提供可在家享用到的浪漫新婚早餐,这样他们就不用去人来人往的“白孔雀餐厅”吃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