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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雀脸上血色褪尽。
无渊站在众人之外,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害怕这种情绪,眉心不自觉地拧起,下一刻就瞬移到姜雀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心传来隐隐的轻颤,他不由握得更紧了些。
正要出声安慰,姜雀率先看向他,眼睫轻颤着问:“你也知道吗?”
“嗯。”无渊很轻地点了下头。
那双眼中没有生出半分异样,依然疏冷淡然。
无端让人静心。
姜雀心中的惶惑悄然散去一两分,她的脸色回了几分暖,又看过青山长老和几位师兄,发现几位师兄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姜雀思绪有点乱,一时看不懂他们的表情,徒劳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
面对凶戾的妖修魔修都从未害怕过的姜雀,此刻竟生出几分怯意。
她对所有人都问心无愧,可她确实是个外来者。
万一他们视她为异类怎麽办?
万一他们接受不了怎麽办?
万一他们不要她了,要赶她走,她要到哪里再找一个家?
她向来肆意潇洒,伶牙俐齿,此刻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怔怔站在原地,像即将受刑的囚徒一样等待审判。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毫无所觉地从姜雀眼角滑下。
“我去!”
沈别云丶叶陵川和孟听泉登时全围到了姜雀身边。
孟听泉扇风,沈别云和叶陵川一个站在她左侧,一个站在她右侧。
沈别云伸手给她擦了把眼泪,叶陵川急声哄人:“别哭别哭!”
心疼死了,小师妹挨雷劈都不哭,这会儿竟然哭了。
沈别云沉沉稳稳的一个人,语速都不由快了几分:“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师妹。”
“无论你从何处来,你就是你。”
叶陵川也难得温和:“是啊,我们很早就知道了,一直不问就是怕吓到你,没想到还是说漏嘴了。”
罪魁祸首孟听泉罕见地嘴笨:“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被撞到一边的无渊简冷着脸走到青山长老身侧。
“你没事收那麽多徒弟干嘛?”
青山长老冷嗖嗖:“你管呢?又不要你养。”
无渊:“......”
他现在是半点也不拿他当仙主了。
姜雀被师兄们几句话给安慰愣了,心下五味杂陈,简单来说,既感动又懵逼。
好消息:家保住了。
但问题是:“你们都知道?”
师兄们齐齐点头。
姜雀又看向青山长老,师傅朝她比了个ok。
“......”姜雀更懵了,“你们都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很早。”沈别云的声音又放缓,“天璇只是这样你都觉得奇怪,更何况你当初又是徒手断剑,又是一晚引气,还能用树叶引雷,之後的事更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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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果还察觉不到不对劲那才是真的傻了。”
“不过其实最先确定你不对劲的人,是闻耀。”叶陵川接过沈别云的话茬,朝床上的闻耀抬了下头,“你别看他平时傻,关键时刻其实从不糊涂。”
“是他给我们讲了你们去翠溪镇找尘虚长老的经过,说原来的姜雀绝不会在松原救他,我们这才开始查的。”
“你们查我了?”姜雀有些好奇,“怎麽查的?”
这东西还能查出来吗?
沈别云几人沉默了,小师妹一片真心对他们,他们背後查人实在有些不地道,三人半点没犹豫,同时指向身後的青山长老:“是师傅动的手。”
姜雀歪头朝自家师傅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卖的青山长老:“......”
就不该养这麽多兔崽子!
青山长老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这才说道:“也没怎麽查,就先查查你有没有用邪术,是不是夺舍。”
“确定不是夺舍后,就慢慢观察了。”
沈别云补刀:“师傅当时说你若有任何不当之举,杀——”
青山长老的鞋精准砸到沈别云头上:“逆徒住嘴!”
姜雀眯眼看向青山长老:“我听懂了嗷。”
被姜雀生生从冥界抢回魂魄的青山长老立刻汗流浃背了,开始给自家小徒儿解释:“师父我当时不是那样说的。”
“我是说你一介孤魂,误㣉此身,让他们静观其变。”
“是静观其变,什麽杀不杀的,我可没说过!”
挨了一鞋的沈别云也乖乖给自家师傅做伪证:“是的,杀不杀的,师傅没说过。”
姜雀:“......实锤了。”
“原来你们都想过杀我。”姜雀低下头,委屈巴巴地擦了两下眼角。
这下慌的成青山长老和师兄们了,围在姜雀身边一顿解释。
“不是不是,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那时候还不了解你,现在我们知道了,你冰雪聪明,心怀天下,有勇有谋!”
“你可不能不要我们啊,可不能跟师兄们生气......”
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姜雀紧绷的心弦终於松懈,但也没有松到底。
她最在意的还是拂生的态度。
无渊丶青山长老和师兄们都跟原来的姜雀没什麽感情,接受起来也更容易。
但拂生不一样,她和原来的姜雀额是血脉至亲。
虽然原主多次伤她害她,但拂生心里一直很在意这个姐姐。
师兄们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姜雀再次看向拂生,拂生缓步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看过她的脸,低声道:“其实你跟我姐姐一点也不像。”
从拂生口中听到‘姐姐’两个字时,姜雀恍惚了一瞬。
她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拂生从未喊过她姐姐。
“确定你不是姐姐后,我去找过师傅。”拂生看向半空飘荡的灰尘,慢慢说着一些姜雀不知道的事,“师傅说你没有夺舍,追魂术也追踪不到姐姐的魂魄。”
“他说姐姐已死,你可能也只是一介孤魂,误㣉此身,让我以平常心待你。”
“我做到了。”
“起初,我把你当朋友,现在,我视你为亲人。”
“但是。”拂生从虚空收回目光,极认真地看着姜雀:“我还是想亲口问你一句,你到底,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