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良正在给勇哥泡参茶,淡淡地说道:“事情不大,你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这还叫事情不大?”勇哥瞪着眼睛。
许景良将泡好的参茶端给勇哥,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咱们先看这封勒索信。”
“这人看起来还挺小心的,知道不能暴露字迹,这些字全都是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但这也从侧面传递出了一些信息。”
“一共47个字,有8个错别字,其中知道的‘道’字,他用了3次错了3次,用的都是到达的‘到’。”
“他这明显不是想随便找个同音字代替,他就是文化水平很低。”
勇哥愣了愣,问道:“你是说……他是社团里的人?”
许景良抿嘴一笑道:“反正不会是警查,警查有不懂英文的,但还不至于连这么基础的汉字都认不全。”
“你再看看他勒索的金额,一百万。这个数字对现在的你、我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甚至可以说……刚刚好。”
“但师奶买个菜,都知道讨价还价,这个人的心理预期,肯定是要比一百万再低上一些的。”
“我估计,他的真实想法,也就是想弄个五六十万。”
“那就给他吧,破财免灾。”勇哥说道。
许景良徐徐说道:“他这次的胃口的确不大,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人的贪念是会随着自身境遇逐渐膨胀的,你这是打算养他一辈子吗?”
“那总不能……收到勒索信就当做没看到吧?”勇哥最近事业、家庭两丰收,舒服日子过久了,承受风险的能力明显下降。
彭荣达炒卖庄氏,虽然一共也没为四联赚到多少钱,刚刚一百万出头,但这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有了爱美高、庄氏科技这两次成功的投资经历,这足以说明,四联集团是有能力在资本市场上生存下来的。
联应的企业化、资本化,已经势不可挡。
而从社团大佬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非法生意不让做了,最多捞点灰色地带,还得偷偷摸摸的。
这本质上,是权利的收缩。
勇哥作为联应的末代皇帝,他没有业绩压力,只要稳住局势,不让手底下的这些人闹事,等着社团平稳过渡就可以了。
所以他最近的小日子过得才特别美,醉生梦死,除了赌就是赌。
许景良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杯,说道:“外面的疯言疯语多得是,不会有人在意的,只要你不把它当回事,它就不是个事。”
“反倒是你给了钱,疯言疯语,可就变成了不打自招。”
“况且,这勒索信写来写去,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赌他,只是知道一点内情,但手里完全没证据。”
“放宽心,马照跑,舞照跳,不会有事情的。”
“那他要是有证据呢?”勇哥仍旧一脸的焦虑。
许景良意味深长地瞥了勇哥一眼,说道:“那他就肯定会再联系你。”
——
后半夜三点多。
勇哥在自家阳台抽烟,他的脑子很乱,根本睡不着。
许景良没拜过香堂,他不是联应的人,再加上有吴志熊给他撑腰。
哪怕肥波的死真被掀了出来,除非铁证如山砸在脸上,否则没人能动得了他。
勇哥的处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勇哥虽然是联应坐馆,但坐馆再大,也大不过帮规。
以下克上,杀大佬,这属于联应内务,外人是不能干预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勒索信这事,许景良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但许景良今晚说的一句话,却在勇哥的脑海里晃来晃去。
一封勒索信没结果,对方肯定还会寄第二封。
“这混小子又拿我当刀使!”
勇哥看着黑洞洞的夜空,阴风阵阵,连颗星星都没有。
其猛吸一口烟。
然后把还剩下半截的香烟,随手丢到楼下。
“月黑风高,只要他敢再来送信,让我蹲到他是谁,那事情就好办了。”
——
斯卡拉酒吧。
外面声色犬马,包厢里的许进义却眉头紧皱。
“等很久了吧。”许景良推开包厢门,进来。
“还好,我把钱带来了,你点点。”
许进义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用塑料布包好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许景良坐下来点钱道:“你还账直接把钱送到四联财务就行了,没必要非得经过我,这么麻烦。”
许进义没说话。
“数目不对呀?”许景良抬头看向许进义,问道。
许进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说道:“最近股票实在是亏得太多了,你……帮忙通融一下。”
许景良把钱捆好,重新放回到许进义的面前,说道:“许先生,不是我驳您的面子,四联财务那边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再者说,您家大业大的,第一期账款就还不够……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许进义低着头,双手拄在大腿上,缄默不语。
长基和勤诚的房地产合作计划,已经如期公布了。
但利好消息,仅仅只是遏制住了勤诚的跌势,并没有出现许进义预期当中的大幅反弹。
反倒是进入到了框体区间。
股价在框体里上下震荡,涨不上去,也掉不下来。
回本无望,浮亏变成真亏,彻底击溃了许进义的信心。
“我要是暂时先拖两期不还……会怎么样?”
许景良给许进义倒了杯酒,说道:“他们会到你公司,找到你家里,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欠钱不还。”
“再就是你在荣达的股票,肯定也保不住了,会被斩仓抵债。”
“没必要做这么绝吧?”许进义梗着脖子,看向许景良。
许景良沉默不语,故意沉吟了几秒后,说道:“许先生,你要是手头实在不方便的话,钱我可以先帮你垫上。”
“你要多少利息?”许进义眼眸一亮,立马追问道。
许景良说道:“我不要钱,我还可以给你钱。”
“违法的事情我不做。”许进义十分警觉地说道。
许景良淡淡地说道:“我也是做正行的,只是……像我们这种,身上被贴了古惑仔标签的人,想要从银行融资非常困难。”
“没法融资,很多行业就没法做。”
“但,如果许先生愿意在我的公司挂个名,哪怕只是做个小股东,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这是要拿着我们家的名头去骗人?”许进义质问道。
许景良不慌不忙地说道:“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我只是为了做生意方便,想要镀层金身。”
“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向银行递交必要的相关材料,我不会让任何人,透露你在我公司有股份这件事。”